第1章 、飞土逐肉 (第1/6页)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那是一个遥远的时代。
我们的祖先原始人,有一个生活在黄土梁峁沟壑区的氏族部落,有熊氏、有乔氏、伊耆氏和褒氏。他们居住的地方,背靠一座连绵起伏的山陵,叫轩辕谷,林木苍郁,绿树成荫,草色青青,鸟语花香。山谷前是一片几乎没有多少沟壑的广袤平原,有一条姬水河穿越其中。因为生存的需要,人类居住的地方都选择依山临水,有山就有山洞可以居住,有石头制作武器和用具,有兽以供捕猎。水是生命的源泉,同时也可以捕鱼。平原是采集谷和其它植物的必要生存条件,必须选择长谷的地方,有食物可供就近采集。
但是,现在这里不行了,恶劣的气候变化让他们招架不住。已经一个冬天没有下雨,春天又持续干旱,到处风沙弥漫。西北方向刮过来的风,那是阿尔泰山的戈壁沙漠,带着越来越多的黄沙,一年一年淹没着广袤的緑树青山。黄尘日积月累覆盖着,使这里大部分地方,以后成了黄土高原。
人们用石斧或者是兽骨,挖地下植物的根茎,或者捡前一年落在地上的谷,回来放在陶罐里煮。身上穿的都大致相同,上身是敞袖扁衫,下身是没有裤管如裙子似的叫裳,上身为衣下身为裳。布都是大麻织的,颜色也是麻坯原色,黄褐色。腰间束着一块兽皮,脚上是兽皮做的靴子。夏天的皮靴,用石刀切割成大小不等的孔洞,同于今天人们穿的皮凉鞋。不同的是,领腰间是难以捕获的珍贵兽皮。如有熊氏领叫少典,是几个氏族共认的领头人,就有一块虎皮,有乔等几个领,是一块豹皮。大部分兽皮是夜里当被褥盖的,舍不得穿出来经风雨。男人女人都是长长的头,女人有的把头扎起来,或者做一个髻,或者梳成辫子,有各种各样的头饰。而男人的头就那么披着。
没有新生的草谷,植物都干枯,黄黄的叶子,需要从沙土里捡。余谷几乎看不到,泥土混杂,成了一样的颜色。河水大部分干涸,只有深洼里还有一点残留,都已浑浊不堪,河床上一片死鱼虾。一些还留在这块土地上的兽,吃草的兽还有吃人的兽,白天不敢与人抢水,夜晚挤到这里撕打成一片。
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只要威胁到了自己的生存,相应的办法就是迁徙。今天,几个领在一起开会,讨论向一个未知的地方去,寻找生活居住的新环境。部落开会,没有什么秘密而言,所有人都可以参加,所有人都可以言。这是一个较大的山洞,除了应该参加会议的几个领,还有很多人来听会。
议事的几个领席地而坐,少典主持会议。
他是一个青年大汉,身材挺拔,胡须短促,脑门开阔,看出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开门见山就提出这个话题:“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下雨,土地干旱草谷不生,连兽也纷纷离开了这里。我们四个家族之所以居住在轩辕谷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有大片长谷的土地。但是,生存的经验告诉我们,没有雨,谷地就是再大也长不了谷。是不是也要迁徙,去找一个更好的地方。”
领有乔年纪和少典差不多,长着三缕胡须,思考问题比较老成持重:“我有乔氏走过许多地方,难得寻到这么大一片长谷的土地,一个秋天的采集,够一冬一春吃饱肚子。如果走了,还能不能找到这样的地方呢?嘿,穷家难舍呀!”
听得出这是一个消极的态度。
褒领年纪比他们两个大,胡子稀稀拉拉,已经花白,一副老实人模样。他习惯于服从少典,说话做事都以少典的意见为准则。这时看着自己的大领,吞吞吐吐的:“难得一块养人的宝地,就是人口再增加,也不要跑很远的路去采集。又没有其它野蛮氏族来和我们抢夺,舍不得走啊。”
长叹一声,再没有话说。
伊耆领和褒的年纪差不多,一脸络腮胡子,他性格果决:“不要垂头丧气好不好,好地方都是找出来的。老天不给人活路,怎么办,树挪死人挪活,走吧。”
领决定了的事务,不再征求其他人意见,但允许其他人言。在场旁听人虽然也议论纷纷,但都瞻前顾后,说不出什么主导意见。褒和有乔说的话模棱两可,只有伊耆态度明确,需要少典做决断了。他再一次重复:“都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吧?”
场内有一个男人站了出来,说:“我说,我们采集的范围,再走远一点的路不行吗?或者能躲过这一阵旱灾呢。我就是喜欢这个地方,也不想离开。”
这是一个中年人,身材高高瘦瘦像一根树干。少典望了他一眼,问:“巴桑,你这些天出去采集,来回一趟要走多远?”
“三天吧。”
“采集结果如何?”
“和,和这里状况都差不多。”
“那你说还要走多远?尤其四面八方去寻找食物,还不如就离开。再说,谁有你那么长跑路的腿。”
人都笑了起来:“就是。长腿巴桑,我们可跑不过你。”
少典就决定了:“既然说不出好的办法,就走吧。大家回去收拾收拾,至于往哪里去,由巫男大公龟卜。”
人都吵吵嚷嚷开始散场,嘴里还说着:“走吧,走吧。”
突然山洞外一声吆喝:“谁说要走?”
话音没落,就听得一阵“咚咚”的敲击声,和哐啷哐啷的响声,来了一个小老头。女人们嬉笑着:“一听这哐啷声,就知道是他。”“正说他呢,他就来了,难道真的有神灵附体。”
来人就是巫男大公。有熊氏的巫师,也是这里所有几个氏族的巫师,部落年纪最老的一个男人。他拄着一根拐棍,拐棍顶端是分开的树枝丫,每一个枝丫上挂着不一样的物件。有乌龟壳,一只兔子或者狐狸的骷髅头,几根花花绿绿野鸡翎毛,还有是一串玉坠。他说这叫法器,但人都说那就是拐棍。走起路来乱响,会引得孩子们跟着,仰起头来看。因为他是巫,本身就有着一种神秘色彩,听到这敲击声,人都会毛骨悚然,更会注重他的说话。
巫男进会场来,梆梆地敲打拐棍,以引起人们的重视。少典问:“巫男大公,你想要说什么?”
“少典领,你的女人附宝就要生小孩了,山高水远,这时候怎么走路。她就要给我们家族增添一个人,使我们人丁壮大,是一个伟大的女人,怎么能够让她担这个风险?要走,那也要等她生了孩子以后再走。”
他的敲击和他的话,几个领都听见了。有乔和褒频频点头,深有同感,伊耆不好说什么,就望着少典。少典有点焦急,他是主事人,部落每一个人的生死存亡,与自己的决策正确与否有很大的关系,不愿因为一个女人,而影响整个部落的前途。望了其他三个领一眼,说:“哦,大巫,你说的我不是不知道。但是,不能因为她一个,而让所有人在这里等死。”
“谁说她是一个人?她的肚子里有一个伟大的生命,要给我们家族添丁增口。”
一个女人说:“是啊,我看附宝是不能走远路的。”
一个男人说:“只有抬着她呀。”
女人不同意:“如果在路上生了怎么办?”
场上一时哜哜嘈嘈,议论纷纷。少典着急:“你们再不看看,姬水河已经干涸,没有水喝比没有吃的更可怕。今天早上几家排队去等一个水洼,如果不走,没饿死就先渴死。”
这样一说,人就停止了议论。见巫男说:“为了一个新的生命诞生,大家忍一忍,让我再祭祀一回。”
少典刻不容缓:“你不已经祭祀了多少回?”
巫男扬起不大的脑袋,眯缝着一对小眼睛,望着拐棍上的一个乌龟壳:“今天早上,天元未经烧灼自成纹路。冥冥中有一种预兆,神灵在保佑附宝的孩子,保佑着我们。”
“保佑”这个词,他说的时候拖长了音调,听上去像祈祷。
巫师虽然不是领,但有绝对的权威,同时,他说的话也是很重要的。因为医疗条件的缺乏和生活状况的低下,当时人的平均寿命很短,尤其是新生儿更难存活。人丁兴旺,是保证氏族生存,以攫取食物,和不被其他氏族吞没的要素。人力资源的重要性,那是先要保护的。怀孕的女人尤其是快要临产的女人,每一个氏族都呵护有加无比尊崇,视为伟大的人。所以,巫男在这里说话时,一次又一次使用了“伟大”这一词语。
会议最后就听了他的意见。少典说:“那好吧,就再祭祀一回,听天由命。”
氏族居住的地方设有祭坛,先是一群人在巫男大公的带领下跳祭祀舞。《考古中国》根据巫男的祭祀内容,和远古时代的壁画考据,原始人的祭祀舞,其行为就是极尽每一个人身体动作,和每一个人能够啸叫出来的音量,夸张地向天宣泄,极力表现出天人一体。如果合着歌声,舞蹈动作就随着音调的节奏。且祭神种类繁多,保佑风调雨顺的祭祀,生小孩的祭祀,捕猎的祭祀,结婚典礼的祭祀,居住地选择的祭祀,还有欢庆的祭祀等等。
祭祀舞后,就是老巫男没日没夜地祈祷。他所说的“祭祀一回”,不是一次性的行为,而是一个时间段。就如这时闭着眼睛端坐在祭坛上,已经一天一夜过去。风沙刮过花白的头,烈日照耀着枯黄的脸庞,他一直一动不动,口中念念有词,如后来的佛家坐禅念经。坚信人的虔诚,神会给自己的部族降福。
第二天又是一天,不吃不喝也不睡。没有人去打扰他,更多的是陪在他的法器前,一样的祈祷。
就在这一夜,附宝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