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他在前年已经去世了。”
我超想骂脏话的。为什么不靠自己的毅力再多活个两年,等我问完再死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事情倒也不是毫无进展,既然是个有名有姓的人,搞不好……
“这样啊……那请问他有留下什么之类的吗?”
“嗯……”
田渊低头沉思,不一会儿,压低了声音对我说:
“……对死去的人说这种话好像有点不敬,不过江马先生似乎很不信任我们这个教育委员会,所以从来也没给我们。尽管我们已经拜托过他好几次,请他如果有什么发现的话一定要通知我们,不过他好像从来就不把我们的要求当一回事。”
仔细想想,这位叫做江马常光的乡土历史学者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调查过那份古了,可是百地却要求我们不要把古的事说出去,感觉上有点自相矛盾。不过,假使江马并没有把他发现古的事向镇公所报告,那也就说得通了。
田渊继续说道:
“不过,图馆里应该还有几本他寄赠的吧!你去那边找找看,我想应该找得到你要的资料。”
“我知道了,谢谢你。”
我低头道谢。
转念一想,活人再怎么说都比死人有力吧!所以我试着更进一步:
“……那么,除了那个人以外,还有没有对历史比较有研究的人呢?我有点东西想要请他帮我看看。”
“什么东西?你有带来吗?”
我差一点就要把东西拿出来了,还好在最后一刻停住了。好险好险,委托人百地可是千叮咛、万交代,要求我们不能让教育委员会知道谷中八幡神社里有一份古的事。不过就算我想要给他看,照片又还没洗出来,看了也是白看。
“这倒没有。”
“这样啊……”
田渊对我说的话似乎不疑有他,只是歪着头说道:
“这样的话,你可以去找岩茂先生,基本上他对大正明治时代以后的事都知道得满清楚的。不过,江马先生的研究范围则多半是中世纪时期的东西,这一点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这样就够了,非常感谢你。请问你知道要怎么跟他联络吗?”
“这个嘛……他现在好像是在山北高中当老师,你可以去那边问一下,就说你要找岩茂隆则老师。”
太好了,山北高中就在八保市里。我把这个名字输入脑中的数据,朝田渊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忙。”
“别客气。”
田渊的表情又恢复成和蔼可亲的笑容。
“难得现在还有学生会对小伏的历史感兴趣,你是要写毕业论吗?加油喔!”
“好,我会的。”
“前几天也有一个学生来过呦!你们是同一所大学的吗?”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比起一般的大学生还要大个一、两岁。不过,对方已经完全相信我是一个学生了,这到底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呢?连我自己都无从判断。为什么他完全不会怀疑我其实是个侦探呢?算了,还是别要求那么多了。
当我正准备跨上我的爱车00时,发现视线的一角出现一个奇怪的景象。
那是一辆停在小伏町镇公所里的车,那么大的一个停车场,它却停在不起眼的角落。而且在我进入镇公所之前并没有那辆车,有的话我应该会记得才对。
那辆黑色的福斯小金龟车,该不会就是我刚才在谷中地区看到的那一辆吧?车身打蜡打得亮晶晶的,泛着黑色的光芒。我用我那少数几个可以拿出来说嘴的优点之一——绝佳的视力看到了车牌上的字。也难怪这辆车在谷中地区会显得这么格格不入了。因为小金龟车的大牌上写着“练马”二字。
返乡探亲吗?我一边想一边盯着小金龟车看,结果又发现了另一个不寻常的地方——有人在看我。小金龟车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戴着太阳眼镜,把上半身靠在方向盘上的男人。虽然他的眼睛被太阳眼镜遮住了,无法肯定他在看哪里,不过我直觉地认为他是在看我。
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正在处理棘手案件的侦探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谜样的男人”的画面。场景还一定要是在铺着红砖的小巷子里,背后还有从地下铁吹上来的风,男人一边踩着清脆的脚步声,一步步地走向侦探,然后撂下一句狠话:“请你不要插手这件事。”
……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一带根本就没有地下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