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不是真的小孩子，会看家里人的脸色，平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寄人篱下的过了六年。宋盼儿她平时不吵不闹，非必要不开口，家人一度以为她是傻子，直接导致这次被送走的差点是她。
这一天中午，宋志刚和马喜凤从市里回来就心事重重的，宋盼儿算计着日子，怕是知道怀上那个畜生了，愁着超生的事儿呢。
终于到了傍晚，在饭桌上，一家人总算唠了起来。
“他爸，我要不去我二姐家躲着吧，等生完了再回来。”马喜凤塞进嘴里一口土豆丝，边嚼着边说。
宋志刚抿了一口酒，眼睛斜了一下锅灶边蹲着吃饭的俩闺女。
“这么多年了，你好不容易又有了，不用躲，丫头片子送走一个，就说死了，咱就没超生”
宋志刚想了一下午，总算想出这么一招。
“明天我就送走那个二傻子，白吃饱，长成了也换不了多少钱，扔了得了，给我儿子腾地方。”
“诶，别介，老大长得磕碜，不要老大，傻不傻能咋的，都是生娃的玩意儿。”
宋老婆子早早吃完了，坐在炕沿边往大烟枪里塞着烟丝。
“那刘瘸子俩口子说想要个小闺女养老，给一万。他三婶说还有个市里的人家想买个丫头片子，能给到这个数。听说还是个管学校的领导，有钱人。”
划火柴点着了大烟枪，抽了一口，宋老婆子举起手指。
宋盼儿紧紧盯着宋婆子烟雾中举起的三根手指头，三万块。
她心里一震，上辈子在市里学校门口摆摊那几年，听说过一个流言。说是市教育局的领导家里有个痨病鬼儿子，从小家里就给预备了个童养媳，都传是花三万块买来的。
痨病儿子熬到十三岁就没了，那个童养媳也不见了。
再听人谈论起这领导，是他倒台被撸了官职。都说他家缺德作孽，学那古代官宦人家还殉葬，活该死了儿子又下台。
那个市里人津津乐道的三万鬼媳，不会就是姐姐宋来儿吧。
上辈子姐妹情缘浅，也只是后来听别人偷摸和她说起，那个她奶说是死了的姐姐，其实是送人了。
她还曾羡慕过被送走的姐姐，想着被送人的是她就好了，也不用生活在这种家庭，每天只有无尽的愁苦，却不知原来姐姐的命运竟也是如此的悲惨。
这辈子，从会爬开始，宋来儿就懂得给她盖小被子。
不知道哪个村人给她的小糖块，手都握化了，也要拿回家塞到自己的嘴里，露出那颗小米牙喊着妹妹妹妹。
她奶掐她的时候，会张开小手挡在她面前，然后抱着她贴她的脸哄着她，她那哭的流了满脸的鼻涕，差点蹭进她的嘴里。
不知不觉宋盼儿泪水模糊了视线，已经看不清宋老婆子一张一合的裹着烟枪的嘴。
这一世必不能让姐姐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那就明天让三婶子给那家去个电话，钱直接带来，人领走就完了”
宋志刚扫了一眼马喜凤的肚子，想着要是个儿子，这下娶媳妇的钱都攒出来一半了。
姐妹俩的去留就这么定了，姐妹二人的亲生母亲马喜凤，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自顾自的吃着那一盘子土豆丝，顺带着给自己男人夹了几个花生米。
宋盼儿看着蹲在自己旁边的姐姐，七岁的孩子懵懵懂懂的，听不明白大人在讲什么，只低头往嘴里扒拉着高粱米饭。
看着宋盼儿在看她，宋来儿还把自己碗里的咸菜疙瘩给宋盼儿夹了一半。
宋盼儿咽下眼里的眼泪，她依稀听谁说过，她家后院的刘瘸子两口子没有孩子，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搬走了，说是投奔子侄去了。
要是去了这样人家，至少能平安长大，运气再好点，或许也能当成亲生的对待。
她现在连过门槛都得高抬腿，想把姐姐留在身边也无能为力，刘瘸子家也算是个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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