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协仿佛窥见什么隐秘,却隔着一层纸,着实把他急得心里发痒。

正杵在哪儿,百思不得其解,便听得中军帐内传来军令来:“其余庶务均留德公在此,速点三千精兵,快马回宣州。”

二百来里路,陆慎的坐骑又是千里良驹,不过一日便到了宣州城。

他打马进去,一直到二门处这才下马,往那妇人的小院而去。想是仆妇山呼纳拜之声叫她听见,刚进院门,边见那妇人急忙迎了出来,亭亭站在屏风处,杏眼微嗔,脸上也不知是惊还是喜。

陆慎顿了顿,缓步过去,在那妇人面前站定。

见她肩上匆匆披了块儿石蜜色的披帛,露出姜黄色提花暗纹的抹胸,下面是蟹壳青的软绸洒腿裤,那裤腿儿林容嫌长了不方便,特地做短了一寸,露出一小截白瓷般的脚踝来。

许是才沐浴过,发梢处正滴着水,蜿蜒而下,在腰间留下一滩水痕。

他忽然就想起,那晚走得极匆忙,临走时这妇人坐在敞轩的案上,一头青丝半遮着玉背——香艳无比。

第3章

香艳是香艳可这风情却只能自己一人见,便是丫头婆子也不好叫瞧见的。

陆慎见此皱眉,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林容肩上顿时遮得严严实实回身吩咐:“叫院门外这些侍卫退出二门外。”

又嘱咐人去唤负责护卫的军中郎官:“叫郭寅来回话,他是怎么安排的人,怎么叫这些人进内院?”

回过头来,又见那妇人盈盈望着自己许是太过激动、惊喜声音竟有些微微发抖:“你……怎么今日回来了?不是说……不是说至少要一个月吗?打仗有这么快吗,夏侯璋不是有好几万人吗?”

几万头猪满山跑,捉十天都捉不完吧那个什么夏侯璋也太不禁打了吧。

陆慎脸色渐渐发沉:“你好像不希望我这么早回来?”

林容一颗心掉进谷底,颇有些语无伦次,闻言讪讪闭嘴:“没有!”

陆慎径直往屋内净室而去,一面走一面解腰带,正想叫人抬水进来见白玉池中尚且留着妇人刚用过的温水,也不嫌弃用剩水洗了一遍。

穿了中衣出来,见那妇人正弯腰收拾着绣床上的什么东西,慢慢靠过去,呼吸声几乎贴在鬓边道:“你倒是个忙人!”只是,忙的不是正事。

林容腰间叫他抵着不敢再动,几乎僵住:“我……”

才刚吐出一个‘我’字,便叫陆慎拦腰抱起,扫落菱花镜前的瓶瓶罐罐,叫她半坐在上面,那系带轻轻一扯,姜黄色薄绢小衣便散落开来。

陆慎喉头滚动,一只手从洒金裤裤口进,沿着脚踝慢慢抚上去,问:“都快半月了,身上的痕迹都消了没有?”

林容后仰着身子,一只手撑着台子上,这才勉强坐得住,心里虽极不乐意,但是生理上却泛起一股陌生的感觉,她皱着眉,回想起那两日的疼,双手紧紧拢着衣衫,道:“还没好,实不能服侍君侯,倘若君侯实在忍耐不得,妾身命人去宣仙籁馆的美人来……”

却见他置若罔闻,一根一根掰开手指。外头满是丫头婆子,像什么样子,林容急道:“去床上!”

话未说完,便听陆慎哼一声,抚落一旁的帷帐,抓住林容的手腕,俯身过去,答非所问:“这面菱花镜极好。”

陆慎此人从不在女色上用心,此时一开了端,便品啧出这闺门软红的一二销魂滋味来,只他又没有经验,上回叫林容引导着温存了些,现在又恢复原样,只顾着自己畅快,横冲直撞,又不知足,十足的莽夫一个。

林容叫他箍着手腕,动弹不得,她偏着头,这时才明白陆慎刚刚那句菱花镜极好是什么意思。

只见身后菱花镜中自己,鬓发已散、星眼微饧、双颊酡红,眼尾一片潋滟的胭脂色,也是吓了一跳,仿佛竟不认识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陆慎这才一把揽住林容,打横抱着往床榻而去。

林容见他那样子,以为他还要再来一次,往床榻最里面退去:“我……我实在是累了……”

陆慎听了皱眉,却什么都没说,一面见她裹了绸单,刚才半坐在菱花妆台子上,腰间不知叫什么膈到了,乌青一片,捉过来,一双大手覆了上去,轻轻揉按。

林容实在忍耐不得,撑着手坐起来,板着脸道:“从前君侯命妾身抄了许多遍《陆氏家训》,节饮食,戒嬉戏,又有‘纵欲之乐,忧患随焉’之言,妾身以为,君侯志在天下,实不该沉湎此床笫之事。”

陆慎生平最恨妇人作此规劝之态,颇为扫兴,收回手,讥讽道:“你来雍地,倒是长进了。”又听得门外有人禀告:“君侯,又有青州军情三百里加急。”

见此,正好出门来,换了身松快的衣裳,见负责守卫的郎官郭寅同杭卿等在大门口的花丛旁,想起那妇人刚出浴的艳态,也不知被人瞧去了没有,语气越发严厉,训斥道:“你也是办事办老了的人,岂不知府中军中,内外有别,怎可调军士进内院,冲撞府里女眷?”

此时见陆慎这样训斥,心里疑惑怎不过三月,主公的态度竟大变了,不仅给了那白玉令牌,还这样训斥?忙跪下请罪,也不敢分辨:“卑职一时疏忽,请主公恕罪。日后必勤谨小心,绝不再犯。”

陆慎嗯了一声,又对杭卿道:“他是外臣,这样的疏忽犹可宽恕一二。你一向在内院走动,也不知这些规矩吗?”

这实在是迁怒了,杭卿虽觉得不妥,却也只是叫小丫头们不出院子罢了,她一个丫头,岂有吩咐外臣的道理,怔了怔,跪下磕头,却也觉得冤枉,哽了哽:“奴婢有错。”说得这四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陆慎道:“自我用人施政以来,无论内外,一概有错有罪,没得恕的道理。你二人之错,自下去领罚。”

说罢,到房来,几位幕僚、军师已经等候多时,笑:“主公妙算,一月未到,那青州已起阋墙之乱,这此三百里加急,只怕必定是好消息。”

陆慎用锉刀拆开来,读罢,笑:“罗翼虎缠绵病榻久了,只吊着一口气罢了。那庶长子罗季只怕有变,已经起兵讨伐自己的弟弟,这是那嫡子罗昀的借兵之信。”

几位幕僚均是点头:“恐怕那庶长子罗季弟弟信,不过一二日,也会到了。”

众人皆是抚掌大叹:“妙,妙,妙,依臣等之愚见,再等上十余日,等此二人难分胜负之时,才是入青州绝好时机。”

众人商议一通,该调遣何处兵马,粮草要预备多少,该如何回复二人的信函,该派何人出使,一一安排妥当,已经是四更时分了。

陆慎出得房,见月色朦胧,便见一位耄耋老臣遥遥而来,道:“听闻主公快马加鞭,昼夜不歇,这才赶回宣州,只怕是早已经算到这个消息了。如此一来,青州纳入囊中,大事已成一半了。”

又抚了抚胡须,道:“以臣之见,此次河间王恐怕要大败而归,元气大伤,届时我军……”

陆慎不好反驳,又实不想听他啰嗦,命左右亲送了他回去歇息:“天色已晚了,先生快回去歇息吧,要保养身子才是。”

回去的时候,那院门虚掩着,门口坐着个守夜的婆子,见着人便要立刻站起来行礼,叫他喝止,径直往里而去,廊下挂着几盏朦朦的明角灯,推门进去,也并没有丫鬟守夜,顿时面色不善起来。

绕过屏风,见已换了一套雨过天青色虫草纹的帐子,他缓步过去,带起一阵风,那帐边便仿佛湖水泛起涟漪来。

陆慎掀开床帐,坐在床沿上,见那妇人仍旧朝里躺着,散着一枕头乌压压的青丝,绣被掖在腰间,略微往下一扯,便露出一片光洁白瓷样的后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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