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上辈子的慕辰星有什么技能是这辈子的方予安不愿意舍弃掉的,可能就是厨艺了吧。
上辈子的慕辰星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总是吃不好,所以成年以后为了更好的照顾自己的胃,就跟着视频课程掌握了很多美食的菜谱。
可惜这辈子从头开始,现在整个人还没有灶台高的方予安,也就只能动动嘴了。幸好投生在大户家庭里,厨房里的厨娘就有十二位之多。
也只有在这时,方予安才会多说几句话。
很快,在方予安的指挥加指导下,一桌饕餮美食就做好了。
龙井虾仁、怀抱鲤、花篮桂鱼、五味杏酪鹅、酸醉鸡、蜜渍豆腐、碧玉海棠、金玉满堂、西湖肉羹;色香味俱全;很难想象到这是年仅三岁的方予安让人做出来的。
厨娘们没有不疑惑的,谁都不清楚方予安小小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多食谱菜谱的;但是看着方予安冷着的面庞,就很难有人开口去质疑,只能去执行了。
定北侯府的家宴,并不如晖都其他底蕴深厚的家族府邸那样,食不言寝不语,反而是言笑晏晏一片祥和;每个人的动作,称不上是野蛮,但也绝对不是斯;毕竟在战场上,能否饱餐都是问题,谁还注意形象细嚼慢咽呢?所以一众长辈只顾着品尝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是否色彩讲究、造型别致了;方弘翊很是喜欢,方予怀和方予宁虽然年纪小,吃不了太多东西,但是方予安也同样照顾到了他们的口味;所以一家人都吃的很开心,也没有人质疑到底是谁做的饭菜。
厨房里掌勺的厨娘很是担心,却不想根本无人在意今日是否换了菜单。
方予安也很开心。毕竟很多年没有“亲自”做过美食了(姑且算作亲自动手吧)。
饭后,方予安和方予宁留在方弘翊的房。老爷子一手一个小姑娘,夹在胳膊底下,只见方予安一脸无语的神色,方予宁却乐的笑不停。
“哈哈哈哈……予安怎么不笑啊,可是阿爷荡的不够高?”语毕,就提着方予安的腰带将人提到了半空中。
毕竟还是个小娃娃,无奈;方予安只能像一个考拉一样双手双脚抱住方弘翊的胳膊,在露出营业式微笑;
感觉阿爷只顾自己高兴,根本不顾她和妹妹的死活。方予安心里腹诽着。
方弘翊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了,早已从战场退下;方予安的父亲方瀚明,二叔方瀚阳,都已有官职在身,二叔一家驻守在戎晖城,若不是三年前方予安姊妹出生,恐怕方瀚明也无法携妻子返回晖都待产;
如今,方瀚明兄弟三人已经接替了他在北境镇守的职务,他才得以在晖都颐养天年。只是他总也担心,担心自己有一天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是按理来说,方弘翊回到晖都后,皇帝理应在派方弘翊出任的,但不知皇帝是忘记了,还是真的t恤方弘翊年纪大了,或者皇帝有了别的心思,总之就是,方弘翊除了空担着一个老侯爷的身份,再无一官半职,连早朝都不用上;若不是定北侯府的功勋摆在那,怕是镇不住朝堂上任何一个人;
这些其实都应该是由方予安担心的,但奈何前世看了太多宫斗剧,方予安总觉得皇帝可能已对他们方家生出了猜忌之心。
可看着喜笑颜颜的祖父,质彬彬的兄长,以及娇憨可爱的妹妹,方予安看着这一世最亲近的家人,心里想起自己远在边疆的父母;虽然只和他们短暂的相处过一年的时间,但这一世,是这两个人赐予她的生命,带给她最初的温暖与关爱,方予安的心中始终是感谢他们的,此刻也非常的挂念他们。不管未来发生任何事,她都要保护好她的家人们。
虽然还是想当一条咸鱼,毕竟这是她毕生的梦想;但如果要拿起武器才能保护家人,她也不介意做家人们的守护者。所以有些事情,要开始慢慢准备了。
“祖父,快放予安下来!予安头都要晕了!”方予安挣扎道。
“祖父,放阿姐下来,祖父只抱阿宁玩!”
“小阿宁,还和姐姐争抢祖父呢!快下来,你祖父年纪大了!”
一旁的方予怀温声说道。
“予安,予宁,祖父有使不完的力气可以陪你们好好玩!哈哈!”
方弘翊身上挂着两个小奶娃娃又转了几圈,才在方予怀的规劝声中意犹未尽的停下。只有和小辈在一起玩闹时,方弘翊才能短暂的放下自己内心的惶惶不安。
现在晖都的朝堂表面看似平静,但其实内部已经波谲诡动,各方势力都在积聚,蓄势待发;北境也不太平;境外蒙图部落时时骚扰边境,戎晖城更是严阵以待,可皇帝却下令让他们严守在戎晖城,更不许他们与其他边城往来消息。
这总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可一时半刻方弘翊也想的不是很明白。他不是官,他是武将,他们定北侯府世代镇守北境,以防蒙图来犯,这是他们家族世世代代的使命。先祖曾与开国皇帝并肩作战,更是许下了世代为大启朝镇守北境边关,蒙图不平,战甲不卸的诺言;可是,也不知道这个诺言还能信守多长时间。
连年杀伐,死在他们家族手上的蒙图人的血早已汇流成河;边境的百姓更是受战火涂炭,多少无辜百姓死在蒙图人的手里,已然计算不清了;这些孽障都要算在他们方家头上;
可是方家,如今的方家,子辈只有三人,都已投身战场,甚至连儿媳都需上阵一战;然而孙辈,只有方予怀和方予成两人;子息孱弱,也不知还能守护多久……
方弘翊坐在树下,看着方予怀和方予宁兄妹俩嬉笑玩闹,他心中满腹忧郁面上却丝毫不显,只静静地注视着这俩小儿无忧无虑地玩闹着;如果可以保护子孙后代永远这样无忧无虑,战死沙场又何妨?!可山雨欲来,这种平静的生活不知何时就要被打破了。
突然一只小手覆上了方弘翊的眼睛上。细细小小的手指在努力抚平方弘翊双眉间高高耸起的眉峰;
“祖父,何须忧愁。”方予安带着稚气的奶音响起。方弘翊拉下方予安的手,却倏地望进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眸中。方予安带着不似小儿般的沉静,带着安抚似的说,“祖父,不用忧愁。”
只这么一句,就让方弘翊心惊,但同时也让他波涛汹涌的内心平静下来。不知为何,他觉得方予安一定知道他内心所想。方弘翊不由得又想起方予安周岁时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了那把机关精巧的连击弩。
这三年来方予安总是沉静的坐在他的房里看,习字,画图,方予安还总喜欢看那些地质堪舆类的献,甚至还请他找人偷偷画了一幅启朝的疆域图;他不明白,小小年纪的方予安为什么会喜欢这些?难道真是上天怜悯他们方家,所以才送来了如此早慧的方予安吗?
“祖父,我想拥有属于我的人。”冷不丁的方予安冒出这样一句话。
其实方予安是想说自己带兵的,但是很无奈。
“什么意思?是你院里的人不听你的话怠慢你了?!方弘翊以为是方予安手下的人不服从管教,顿时火冒三丈。
“祖父息怒,我院中的人都是母亲走前留下的老人,自是服侍得当,但我想自己驯服一些只听命与我的人。”方予安安抚地拍着方弘翊的手背,缓缓地说道。
其实也是有一点烦了,随着年龄的增大,方予安在府中总是能听到一些诸如她冷漠且不爱说话之类的话,她不爱解释;可每每听到这些,芳月姑姑也总爱唠叨让她改变等等,虽然都是关心她,可是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些无谓的关心;
再加上,总要为以后做一些筹谋,所以她需要一些能够绝对服从命令,绝对忠心于她的下属,替她办事,积累资产,做好万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