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宿莉慌忙从乐立的怀里站起来,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然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乐立,才轻声道:“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公关部经理孟筱薇,她刚才被余善叫上来,却发现乐立进了于宿莉的办公室,她鬼使神差地就跟了过来,听到两人进屋后,没有什么动静,她不由得心慌了,就不由自主地敲了门。
于宿莉没好气地看了孟筱薇一眼,语气冰冷地说:“孟经理,你有什么事吗?”
孟筱薇不慌不忙地说:“于总,这是我们下个月的开支申请,请您方便时给审批一下!”
趁此机会,乐立站了起来,对孟筱薇点点头,然后对于宿莉说:“于总,咱们的事都说完了,我会让罗玉征他们来和你对接的,现在你忙,我就回去了。”
说完乐立大踏步地离开了于宿莉的办公室。
此时在市委记方羽茹的办公室,一个事关企业改制工作的会议正在紧张进行,参加会议的有市长许大疆、常务副市长马则强、市委办主任苑政翔,工业局长孙武新、商业局长陈求发、供销社主任何泰屏。
方羽茹端坐在老板椅上,不动声色地让大家发表意见。自从担任市委记以来,她主要是负责把握方向和干部配备,对具体工作很少插手,但今天许市长和她汇报企业改制工作时,把当前存在的主要问题和阻力和盘托出,为了支持许市长的工作,她让新任市委办主任苑政翔召集一次小型会议,准备听听大家的意见,然后拿出一个方向性的东西出来。
常务副市长马则强是个性如烈火领导干部,他嫉恶如仇,办事风风火火,和老成持重的许市长相得益彰,两人配合得也很好,但对三个局长的工作安排却是推不下去了。
孙武新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不管是在乡镇当记,还是调到了工业局当局长,他坚持自己的利益优先,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始终阳奉阴违。工业局尽管是马副市长的老根据地,但县官不如现管,孙武新在关键岗位都换上了听自己话的人,对马副市长的指令就是拖着不办。气得马则强骂了几次大街,也没有解决实质性问题。
商业局长陈求发是个老江湖,他从基层食品站杀猪的干起来,一步步成长进步,成了当时炙手可热的市百货大楼经理,后来又当上了副局长、局长,他具备无与伦比的商业头脑。尽管商业系统江河日下,但他让亲戚出面,和一个南方老板合伙经营的“金发达”连锁超市,却在遍地开花,自己赚得盆满钵满。他对市里关于商业系统改革的方案,持完全反对的态度,他的想法就是趁自己还在位置上,把那些位置好的门店和地段,租给“金发达”超市,而且租期长达30年,从而给自己留下退路。
供销社主任何泰屏是个老好人,在供销社的好日子成为昨日黄花的时候,他从一个偏远乡镇记调任到这个职务,但就是想当个太平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熬到一定年龄,就找个地方养老去了。因此对市里关于供销系统的改革方案,他不置可否,也不往下传达,每天就是一杯茶水,一盒烟,一摞报纸看半天,浑浑噩噩地在熬日子。
刚才说到改制方案的推行,马副市长搂不住火气,当着方羽茹就骂开了,方羽茹也是见怪不怪,反而他对马副市长是极为欣赏的,否则没有她的推荐,老马也不可能坐上这个位置。
许市长一如既往地沉稳如山,特别是经历了三年前的那次迫害后,许市长轻易不发表意见,总是在关键时刻一锤定音。此刻,许市长端着茶杯,目光依次从何泰屏、陈求发、孙武新身上扫过,想通过他们神色的变化,来捕捉到他们内心深处的思想活动。
今天的何泰屏一改往日老好人的态度,对市里拿供销社作为改革试点大为光火,他夸夸其谈地历数了供销社往日的辉煌,以及为市里做出的巨大贡献,坚决要求市里为供销社兜底,决不搞下岗分流,要全力自救,再创辉煌。
他一反常态的发言,差点把方羽茹逗笑了。尤其是最后提出的“全力自救,再创辉煌”八个字,被大家当成了笑谈。
陈求发总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态度,只要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但凡涉及到他丁点利益,就像被踩住了尾巴一样,歇斯底里地发作起来,而且不达目的不罢休。
孙武新表面上总是很服从,一切行动听指挥,话说得漂亮,就是没有下。今天面对马副市长一连串的追问,孙武新已经恼羞成怒了,但忌惮两位大佬在,他仍然默不作声。
会议一度陷入了僵局。
许市长为了打破沉默,他忽然讲起了酒精厂、造纸厂、海帆轧钢厂的改制过程,以及当前取得显着效果,对工业企业改制的美好前景提出了殷切希望。随之他又讲到了雨馨超市的成功,在物资局的一个抵贷楼上发展起来,现在已成为了全市最大、最火的超市,并开设了5家分店。最后他又讲到了海帆国际酒店的火爆,修了一条路,旺了一座城。
他语重心长地说:“同志们,故步自封就不会有发展,因循守旧只能坐吃山空,我市的工业、商业、供销系统,已经千疮百孔,再抱着这个所谓的”金饭碗”还有什么意义,你们究竟是为了本系统的干部职工着想,还是为了自己的官帽子着想,这个只有你们自己清楚。”
“今天我说句狠话,如果继续对市政府的改革方案阳奉阴违的,我会建议市委坚决免去他的职务!”
许市长轻易不发火,但他今天的话说得很重,何泰屏、陈求发、孙武新不由得低下了头,目光不敢与之相对。
方羽茹一直在认真地倾听者,还不时在本子上记着,她的脑海里回想着几年前乐立“舌战群儒”的情景,一晃好几年没见到他了,内心忽然有一种渴望,但想到他马上就要成为许市长的女婿了,又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