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江祺醒的时候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特别是脑袋,稍微转动一下都感觉头骨要裂开了,眼前也是一片模糊,白茫茫的,全是雪花点,完全看不清现在身处何方。
“嗯……”记忆里最后出现的人是徐天骄,蒲江祺想着喊一声,没想到开口声音嘶哑到根本听不出他说了什么。
好吧,算了。蒲江祺在心里安慰自己,好歹他醒过来了,缓一会儿自己去找水喝吧,他还以为自己在宿舍里。
高烧昏迷让他感觉到天旋地转,并不能分清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个声音在蒲江祺的耳边响了起来,很耳熟,但此时的蒲江祺并不能分辨这个声音属于谁。
高烧导致的失水,让蒲江祺喉咙刺痛,无法用语言表达想要喝水的愿望,蒲江祺干脆闭上了眼睛,睡一觉就好了,就可以自己起来喝水了,蒲江祺安慰自己。
“来,我扶你起来,喝点水。”
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同时肩上传来一股温柔的力量,带动着他的身体略微抬起,送到嘴边的水温正好,温润了他的唇瓣,也抹平了他喉咙的刺痛。
不等蒲江祺看清楚,扶着他肩膀的手将他缓缓地放回了床上,动作轻柔,那个好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温柔且带着能够被蒲江祺感知的关心,“阿蒲,你再睡一会儿。”
不等蒲江祺挣扎,他的意识就再一次陷入了昏沉。
等蒲江祺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豆绿色的床帘让蒲江祺本就不太清醒的脑子硬生生卡住了。
他这是发烧烧出了色盲来了吗?要是没记错,他们窗帘好像不是这个色吧?而且,他们窗帘为什么跑到床边上来了?
“你醒啦!”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从床边上响了起来。
蒲江祺艰难地转动了下头部,宓溟那张帅脸放大到他的眼前,几乎和他鼻子贴着鼻子,呼吸相闻,蒲江祺不太适应的往后挪了一下脑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是不是烧出幻觉了?他刚刚是不是看见宓溟了?
“你怎么了?还不舒服吗?”宓溟的声音很焦急,随着他的声音还有按呼叫铃的动静也响了起来。
听起来,宓溟恨不得直接从呼叫铃里把医生抓出来。
蒲江祺不得已睁开了眼睛,依旧不太敢相信地开口问道:“宓溟?”
宓溟按铃的手顿了一下,很快趴到蒲江祺的床头,贴着他的脑袋开口,“嗯嗯,是我,是我,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别担心,我给你叫医生了。”
宓溟的声音又急又快,还带着很容易听出来的担忧与关心,口气自然熟络的让蒲江祺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烧失忆了,不然怎么一觉睡醒,他和宓校草关系这么好了?
不着痕迹的抽回不知何时进了宓溟手心的手,蒲江祺略带尴尬地回给他一个微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另外一边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
蒲江祺僵硬着脑袋转了半圈,让宓溟抱着肩膀阻止了,这个动作过于亲密,但蒲江祺感觉自己并不讨厌宓溟的触碰,当然很大概率是因为他自己本身没有什么力气,就算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能随他去了的闭上了眼睛。
身体无力,脑子还转的很快,蒲江祺几乎是在宓溟动作的同时就反应过来刚刚说话的是谁。
宓焱海。
考虑?
发过烧之后的脑子有点儿跟不上趟,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才理解了宓焱海的意思。
要说考虑他倒是也考虑过,就是没考虑出个结果。
按照他自己原本预想的一生,绝对是跟鬼怪没有任何关系,或者成为一个哲学家,或者成为一个满世界打工的打工人。
也许有一天他存够了钱,他能在这个世界上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不太确定会不会有人喜欢上自己,他觉得最好情况是,有好友,空闲时可以相聚,平日里各奔东西。
成不成的,人总要有梦想,但他的梦想不包括成为一个捉鬼除妖的天师。
“叔叔,我感觉他不想当你徒弟。”宓溟话说的斩钉截铁,还顺手把拉出来的被子帮他掖了回去,动作熟练的仿佛天天如此。
“你又不是他,没有替他回答的权利。”从语气完全听不出宓焱海的态度。
“那你不用管,我说他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我了解他。”
“你凭什么了解他,你跟他压根就不熟。”
“我喜欢他呀,喜欢就了解。”
宓溟用一种“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表达了他的喜欢,听起来特别的不真诚。蒲江祺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听到这个话并没有多少不适的感觉,大概是宓溟的语气实在是太自然了,自然的让蒲江祺升不起一丝一毫的反驳意图。
就是显然这个时候,他应该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说什么呢?
说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们不合适?好像也不是不合适。
还是说谢谢你的喜欢,我不想做天师?好像也没有不想。
那边已经开始辩论会了,中心思想不知怎么从蒲江祺愿不愿意做宓焱海的徒弟,变成了蒲江祺会不会喜欢宓溟。
当着面被表白,这种事的羞耻度简直爆表了,好吗!
局面在第三个人的声音加进来的时候,发生了质的飞跃。
说话的是一个女生,最开始蒲江祺并没有反应过来是谁,直到她说完之后,蒲江祺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蔚天兰,那个喜欢穿汉服的女生,她说:“你傻啊!他做了你叔叔的徒弟,这样多好,近水楼台呀!”
前半句蒲江祺并没有听明白,后半句他才反应过来是对宓溟说的。
因为闭着眼睛,宓溟没有开口,蒲江祺并不知道他听见这句话的反应。
倒是宓焱海哼了一声,听不出来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