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峥眼底泛着血丝,一筹不展的模样看着让人心疼。
“江南范衍上表天子,妄图封王自立,眼下唯有兄长能解此困!”
不明所以的方屿一上来就被戴了顶高帽,只好先应承:“知难勿要着急,细细讲来。若有难处,为兄自当竭尽全力。”
“兄长速随我去见父王!”
易峥拉着他的手去了正堂。
当天夜里,宣王就派扈从陪侍方屿出城,火急火燎地南下而去。
易峥亲自送至城门:“兄长此去山高路远,切记保重身体。”
“二弟勿要担心。出使而已,三月之内必归。”
马车辘辘,渐行渐远。
夜黑风高,易知难右目上方断眉高扬,凤眸愈发阴郁。
不就是借刀杀人,耍心眼嘛。谁不会?
我不仅要让你死,还要你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
三日后。
春雨密实细小,润物无声。
空山新雨后,小幽山像罩进了一层青雾中,烟雨之美不输江南。
楚鸢独自坐于檐下,靠着柱子幸福地发呆,冰肌玉骨,清新可人。
一片嘈杂的脚步声乍响,惊得树丛鸟雀纷飞,鸡鸭乱叫。
一众穿戴整齐的侍卫袭入院内,中间簇拥两人。一前一后,一华贵一平庸,一看就是主仆二人。
楚鸢何尝见过这么大排面,惊得躲到柱后,歪出半个脑袋偷看他们。
易峥一眼就见到朝思暮想的人。远望她神色,忙抬手止住侍从。
他打开篱笆门,只带蓝川入院。
楚鸢见他俩闯进来,赶紧跑回屋里,掩上木门。
易峥心里偷笑。这么点阵仗,竟吓坏她了。
他曲指敲门,一下两下,无人响应。
“开门!”蓝川喝道。
“吱呀——”
木门开了一扇,易峥挤进来,还没看清眼前人。只听劲风一扫,重物袭来,他偏身夺过。
楚鸢挥舞扫帚,正好打在蓝川头上。
“啊哟喂!”蓝川抱头鼠窜,疼得嗷嗷直叫。
楚鸢小脸绷着,满面惊恐,圆圆的小鹿眼里装着倔强和坚毅。
“你们是谁,敢私闯民宅!”
蓝川揉着头,气还没消:“我家公子乃宣王世子,身份高贵,莅临你这寒舍,还不跪谢大恩!”
楚鸢听得一脸懵。
蓝川何尝不是。
他原以为易峥厌恶方屿,急着送他入虎穴。可三天后,主子来这荒山竹屋登门拜访,难不成醉翁之意不在酒?
易峥轻车熟路地步入内室,这处他曾养伤的小屋还是那么熟悉。
他坐下抚摸不算柔软的枕头。更衣、擦身、喂药、药浴、夜谈……
楚鸢照顾他的点滴于眼前闪过,恍若昨日。
“你是宣王世子?”
楚鸢走进来,惊恐未定,与那双不怒自威的凤眸对视一瞬,忙撇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