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1/2页)
晏暾带着江承夜穿过角门,便看见花园里立着迎风啜泣的妹妹。寒冬腊月,她穿着单薄的丧服,发鬓微微散乱,几缕发丝落在颊侧,委实是柔弱动人。
他心下一疼,顾不得江承夜,连忙上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晏朱明转过头来,见是晏暾,先是一惊,随后扁了扁嘴:“阿兄,你怎么来了?”
晏暾皱眉:“你穿的这样少,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屋去!”
晏朱明轻轻咳嗽了两声,摇了摇头:“我对不起承平哥哥,对不起幼筠姨,对不起江伯伯……”
哽咽间,她软软往晏暾怀里歪去。
她的脸颊冰凉,满是泪水的痕迹,晏暾接住她柔软的身体,展开大氅将她裹了起来,怒道:“你说的什么话,怎么对不起他们了?”
晏朱明只是默默流泪,随后,幽幽望了一眼江承夜。
晏暾的面孔顿时虎了起来,看向江承夜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
江承夜慌忙撇清:“不是我,分明是她……”
晏朱明娇声将他打断:“和承夜无关!是我自己,不懂怎么做人家的媳妇,不懂怎么侍奉夫君……都是我的错。阿兄,你不要怪承夜!”
说着说着,又流下泪来。
江承夜想破头都不知道她哪里来这么多的眼泪可以流!
刚才提着剑满院子追他的是谁!
他转头看见一个洒扫的下人,指着他怒斥:“方才你见了什么,一五一十说出来!”
那小厮噗通一跪,抖若糠筛。如今掌家的权力都在二郎娘子的手里,他怎么说都是个死啊!
晏朱明适时提他解围,同时不遗余力地给江承夜泼脏水:“我是新妇,他原是江家的下人,你何苦逼他呢?”
晏暾的脸色黑如锅底,反衬得江承夜的脸色惨白。
晏朱明又往晏暾的怀里窝了窝:“原也是夫妻之间的小事,哪里劳得动兄长出面呢?”
晏暾怒道:“小事?小事你要站在这儿独自哭泣?小事那江承夜非得来寻我?”
听他连名带姓称呼江承夜,晏朱明的唇角勾出了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
晏暾继续道:“你是我们府里千恩万宠养大的小娘子,就连阿娘都舍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幼筠姨就更不必说了,从来把你当做亲生的闺女,我和父亲才敢将你嫁进江家!今日幼筠姨不过去上个香,他就敢这么欺负你!”
一旁江承夜的脖子都缩了起来。他很想出声解释,但晏朱明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她哀切地对晏暾说:“我知道幼筠姨对我好,江伯伯和承平哥哥在世时,对我也没话说。承夜到底是承平哥哥的弟弟,本性能差到哪里去?不过是年纪尚幼罢了!”
晏暾的眼刀朝着江承夜直直剜了过来。
江承夜是一动都不敢动,他怎么忘了,晏朱明这个女人,若选官比的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本事,她都能做丞相了!哪里还有她爹爹晏相的事!
晏朱明在兄长的怀里靠了一会儿,软绵绵支起身子擦了擦面颊的泪水,善解人意道:“阿兄还是快回去吧。我已经嫁人了,如何还敢像是姑娘家一样在你面前撒娇?今日的事情,你就当没有见过,也别去叨扰阿爹阿娘。”
见她如此委曲求全,晏暾恨不得能把江承夜抽筋扒皮!可妹妹却依旧护着那浪荡子,亲自将他送回角门,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旁人知晓。
妹妹从小是个要面子的人,他晏家贵为相府,就算对方是江将军和幼筠姨的儿子,又怎能容得了他这般放肆!
他叮嘱妹妹:“若是他再欺负你,你不要为他粉饰太平,只管来告诉阿兄!阿兄替你出面!”
晏朱明破涕为笑:“阿兄,你真好。有你这样的阿兄,朱明什么都不怕了。”
关上角门,她回身,江承夜还一脸菜色地站在花园里。
晏朱明脸上的柔弱表情如潮水一般尽数褪去,她走了两步捡起了藏在花丛中的佩剑,缓缓靠近:“还去不去搬救兵了?”
江承夜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晏朱明:“去祠堂跪着!”
苍了天了,这府上是一个能救他的人都没有了!
*
过了几日,忽然传出消息,红袖招的锦葵娘子,出门赴萧小国舅家的宴,回来的路上人就没了。
萧小国舅说早就把人送回去了,红袖招又说人一直都没回来,那锦葵娘子的行踪竟然成了一桩悬案。
晏朱明趴在绣榻上,一边看账本一边叹息:“真是世风日下,红颜薄命啊!”
江承夜在祠堂跪了几天,吃素念经,人都饿瘦了一圈,更显得两只眼睛大得摄人。他看向晏朱明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直觉锦葵的事情和她脱不了干系。
他不是贪恋美色的人,也并不迷恋锦葵,给她赎身,不过是为了探听点消息。只可惜锦葵的嘴巴很牢,他一无所获。但人若是折在了晏朱明的手里,倒也算不上是坏事。
思及此,他的态度好了一些,主动搭话:“娘子你在看什么呢?”
晏朱明剜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祠堂没有跪够?
江承夜蹭过来,狗腿子似的讨好道:“我跪了几天的祠堂了,腿好疼啊。”
晏朱明又是一个白眼奉上:“腿疼找大夫,与我何干!”
江承夜:“这两日吃的都是水煮白菜,我想吃八宝斋的素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