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始终还是舍不得将时欢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拿下,他不忍心用力去掰她那柔弱的手指,不忍心亲手结束这莫名的纠缠。
可是,血腥味又泛了上来,男人垂眸,那是时欢脚尖的伤口重新流淌出新的血液。
小兽是柔软的,柔软而弱小,惧怕着一切未知的事物,周遭的一点点变动都可以轻易让她炸毛,哪怕,是她自己身上的味道。
闻到血腥味道那瞬,时欢整个人又不受控地抖了一下,好像只是这么一点味道,也足以让她惊慌得不知所措。
但离得极近的情况下,男人还感受到了一点别的。
女孩惊慌、惧怕,但那更像是惧怕自己身上出现这样的味道,惧怕这点味道的散出即将打断这难得安静的时光。
她怕自己的不完美,怕自己的不适配,她怕的,原来只是这个,男人便又欣慰。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点隐秘的惧怕被藏得很好。
可是,即便被藏得很好,但那毕竟只是小兽粗略的伎俩,男人轻易就能破获。
那是从最开始就弥漫在他们中间的那点隔阂。
有了这点血腥气的出现,男人的一切粗暴就又明白无误地呈现在了他们之间,横亘着作祟,让她不能忘却,也更不愿意睁开双眼。
这点情绪的变化很细微,但毫无意外地,男人竟然全部接受完成,并且清楚明白没有一点曲解。
哪怕是两个人面对面说也不能表达得比这更清楚了。
男人就又体会到了一点独属于他和她之间的小奥义。
虽然,一切又回到了最初,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但男人是甜蜜的,是欣喜的。
带着这点甜蜜和欣喜,他竟然疯狂地希望此时此刻无限延长,时间就此停滞。
可很显然,即便此刻的男人也知道这并不可能。
于是,男人又有了点焦急,并且很快觉察到自己是如何的粗心和大意,他的唯一的女孩从最初开始就是在用一个怎样的姿势艰难地坐着啊?
那甚至都不能称其为坐,因为她舍不得将双手从男人腰上拿开,她便保持着一个躬身绷紧的姿势艰难坐在狭小的沙发上,以至于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被压迫而流出了血红。
感受到这点的时候,男人的这点焦急就愈发加重了。
瞧瞧他都做了什么啊!
他得做点什么了!
终于,男人鼓起勇气说出了他关于他们下一步的计划:“我去拿药箱,你需要包扎。”
商量的口吻,好像,需要被救治的人不是时欢而是他自己。
不过,在长睫颤动了几次显而易见地做过艰难的挣扎之后,手终于还是松开,时欢小心翼翼收回手,安静坐在沙发上,男人居高临下看她,仿佛看一个被整个世界遗弃的漂亮小孩。
还好,男人想,她还有他,他不会遗弃她的。
此刻,他仿佛忘了,她并不是属于他的存在,也不是主动走向的他,而是,被他绑架而来。
受伤的脚很快就被架在了男人铺了干净纱布的膝盖上,脚仍是不受控地不停轻轻抖着,是疼,也是怕。
男人明白,都明白。
于是,男人小心翼翼揭开先前的纱布,又一次对触目的暴行感到震惊,然后,当近乎失忆的他想起这一切都同他有关时,内心又泛起深深的自责。
“你……”
男人想要弥补这点自责,可是,他能做什么呢,他好像什么也不会了,对于这具脆弱的身|体,好像不管他做什么,都会对她造成更多的伤害。
而她身上的伤害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加上一点点了。
很突然地,男人无师自通地想到了香甜的糕点,他记得,女孩子大都喜欢这种东西的,而且据说,不开心的时候难过害怕的时候尤其喜欢。
于是,男人试探着问出:“吃点东西吗?糕点或者其他什么……”
这只是一点福至心灵,男人并不知道这算不算一句成功的打破僵局的开场白,又能不能得到女孩的回应。
但在男人说出口那瞬,很莫名地,男人感觉到了一点来自女孩的悸动。
于是,带着这点莫名,男人将目光从女孩受伤的足尖上挪开,微微抬眼,迎着这点悸动,很突然地,男人看到时欢的眼已经睁开,无声无息瞧住了他!
在对上视线那瞬,时欢的目光便毫无防备直撞入男人的心底,撞上了他深埋于灵魂最深处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