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苏嘉欣的手,示意她说下去。
“一开始我也没想到会是我向殿下提出和离。”苏嘉欣吸了吸鼻子,一张精致的笑脸皱成一团。
枳实拍了拍苏嘉欣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让她自己把路走下去。
苏嘉欣有些委屈的瘪了嘴,脸上却是忍不住要哭出来的模样。“阿枳,我真的羡慕了。说起来明明你才是最寡情的那个,可也是唯一得到殿下全部爱的人。这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很差劲的,不管付出多大的努力,出多大的丑,都得不到殿下一丁点的爱。”
枳实有些酸涩地勾唇,这莫非也算一种荣幸吗?
她牵过苏嘉欣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你很好,别这样想。”这并不算安慰她的话,而是枳实的真情实感。苏嘉欣在她心中不过就是个不成熟的孩子,虽然偶尔顽劣了些,但内心却是好的。
苏嘉欣有一瞬间的恍然,从小到大她被夸得太多了,知达理,才艺双全,从来都是被捧在手心的,可今日枳实的这句话却让她有些苦涩。
“我告知爹娘兄长他们前还在担心会不会被责罚,不料竟轻而易举就得完成了。额娘说如果我过的不高兴就回来,苏家永远是我最坚实的后盾。爹爹也欣然同意,他说赵婕惨死让他舍不得女儿不在身边的。”
她有些自嘲地抿唇,她其实很想告诉额娘他们,自己并没有过的不称心。相反的殿下待她很好,吃穿用度向来不会短缺了她的,相处起来也都是和言善语。
如果不是枳实的出现,她或许会在这样的氛围中一直生活下去。可她的出现让自己知道殿下那样的人也是会冲动,也是会失控的。而自己与殿下之间,甚至连一次争吵也不曾有过。曾经她认为这是恩爱有加,现在才明白只是因为不在乎。
从她的话中枳实不难看出苏嘉欣在家中的受宠爱程度,想来这样也好。原先她还会担心和离后她的处境,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只可惜她离开后,这府中又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了,兜兜转转一切仿佛又将回到原点。
枳实一时间感慨颇深,一顿比划着问出自己的想法,“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大抵留些时间,自己也好替她准备些践行礼。
苏嘉欣有些不舍的拥住枳实的胳膊,不老实地蹭了蹭。“年后就走,其实一月前我便与殿下说明了此事,可我左右想着该陪你过完这个新年的。”
枳实有些感动,捏了捏她的鼻子,又是一阵比划,“我为你准备些香薰,你到时候带着。”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能表达自己的心意了。
苏嘉欣被她手忙脚乱的比划逗乐了,打趣地笑着,“你呀,还是趁我还在的时候快把喉咙治好吧,我可不想天天陪个小哑巴打哑谜。”说完还模仿起她不太熟练的样子,张牙舞爪的比划着双手。
这一下倒彻底打破了先前浓重的氛围,枳实破涕而笑,作势就要上去拧她。心中也下定主意确实要治治自己的嗓子了,这不愿说话与不能说话的感觉真是天差地别,更何况这也太麻烦了。
天不遂人缘,直到苏嘉欣离开这日枳实也没能治好嗓子,说到底伤的不重,可毕竟要时间,苏嘉欣又走的匆忙,这才事与愿违。
苏嘉欣抱着枳实给的一大包香料,药包,小秋几次想从她手中接过都未能如愿。她哭啼啼地又要掉眼泪,“阿枳你放心,这些我一定会一粒也不剩的全部吃光。”
枳实有些无奈,捏住她的嘴,手上比划的动作也熟捻了不少,“这是药,哪里能乱吃,我倒宁愿你一直搁在那里。”
毕竟是太子和离,摆在明面上究竟不是好看的,所以府邸上上下下没有丝毫异动。不过好在苏家殷实,派了一辆豪华至极的马车停在太子府前,就差没把是我闺女最为娇贵这六个大字裱在上面了。毕竟无论苏嘉欣做如何解释,苏家上下都笃定是李梓申让苏嘉欣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才让她起了和离的心思。
枳实看着握着自己不撒手的苏嘉欣,有些怅然。苏嘉欣不是个会藏心思的人,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分明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按道理彼此相处这么久,谁不知道苏嘉欣大嘴巴的性子,现在能让她开不了口的,左右不过是自己与李梓申那些事罢了。
她没给苏嘉欣劝自己的机会,说到底自己与李梓申之间的恩怨,不是旁人三言两语的劝诫就能解决的。
她推搡着苏嘉欣,笑着朝她摆手,示意她别让外头的人等久了,苏嘉欣皱着一张脸也忍不住发牢骚,“就说你狠心,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还不想着与我多呆一会。”
话虽是这么说,她自己也明白到底是要走了,一步三回头的看了好几眼才恋恋不舍地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在长街尽头没了踪迹,枳实才离开。
本以为苏嘉欣走后自己的生活会归为一潭死水,却不想麻烦并不想就此放过她。
夜间,一阵急促的吵闹声打断了她的睡眠,她听见外头传来兵器的碰撞声,似乎还伴随着人的呼喊声。恍惚间只听到有人高喊“抓刺客”,喊叫声也越来越大。
她猛地睁开双眼坐起身,掀开帐幔朝外望去,一片漆黑之中,只隐约可辨外面有火把烧的光亮。她心头一惊,迅速穿上鞋袜,连灯也不曾点上就向门口走去。
似乎是有什么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枳实心头的疑虑越来越重,小心翼翼地贴在门边,竖起耳朵倾听屋外的动静。她能感觉到外面的人正朝自己靠近,而且他的气息很微弱,仿佛就快不行了似得。她深吸一口气,手握成拳。
就在她犹豫是否要呼救时,一股力量将门撞开,那人挤了进来又迅速将门合上。
在那人进来的一瞬间枳实就退到了最远处,惊魂未定的看着闯进来的贼人,却在于那人双眸对上的一刹那愣怔在原地。
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