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错
胤禩低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梦见你骂我是狗。”
胤禛看惯了他一做错事就p别人的手段,根本不接招,握着他的手臂就拉着他往前走。
“你要带我去哪?”胤禩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小声问道。
胤禛理也不理,大步往前走。
胤禩被他拽着走了半天才调整好步伐,扭头打量旁边的景色,一下子就认出了这并不陌生的小路。
他不再挣扎,任由胤禛牵着他。
宫墙之侧百花盛开,一片姹紫嫣红,透过紧闭的宫门,仍能看到花草丛生、院中那棵大树庭庭如盖、绿意盎然。
是他们从小长大的承乾宫。
眼看已经到达目的地,胤禩用力挣开他的手,理了理袖子:“带我来这干嘛?”
胤禛指着朱红色的大门,气势汹汹地道:“你今天就在这,在这门前,对着我们的额娘重新说一遍你跟皇阿玛、跟我说的话!”
胤禩凉凉地瞅他一眼,神色晦暗难辨,抬手揪了根旁边的草把玩,没有接话。
胤禛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你也知道理亏了?我以为你已经修得一副能六亲不认的金刚心肠!”
“我再怎么冷血无情,金刚心肠也无法跟你相比啊。”
胤禩上前两步走到胤禛对面,扔掉了那根微微发涩的草,手拂过胤禛手腕上盘的圆润光滑的佛珠,缓缓开口:“整日做出修佛参禅,恨不得当场出家的样子,心里却不见得学到了佛祖半分慈悲,回家念你的经去,少烦我。”
胤禛的脸色被这一席话气得发白,像是笼子里发狂的野兽,目光森然,“我没有半分慈悲?你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从我们搬出这里之后你就开始不对劲,处处避我如蛇蝎,如今又做出这种阴损之事,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让你这样恨我?”
胤禩闻言,压抑许久的愤怒立刻就被点了,“你哪里都错了!你杀我的妻子,辱我兄弟,给我取名阿其那,给九弟取名塞思黑,将我等幽禁至死……我当然要恨你,我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你。”
他神色癫狂,越说越愤怒,好像要将几十年来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胤禛,我用人头担保这些事确切无疑地真实发生过,你能确保你自己像表现出来那么无辜吗?还觉得我要拉着你的手和从前一样称兄道弟吗?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今生今世,你我恩断义绝。”
胤禛瞳孔紧缩,大概他的一生都没有如此无措的时候,只能傻傻地愣在原地,听着这些他似懂非懂但痛彻心扉的话。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骇人听闻的话不是假的。
他被吓得后退了两步,惊惶着离开了。
这场以胤禛气势汹汹前来问罪而开场的闹剧,以胤禛落荒而逃结尾。
胤禩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那条有了杂草的小道上,突然想起他们小时候在宫里玩捉迷藏。
他一向不老实,趴在墙上捂住眼睛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偷偷裂开一跳小缝观察胤禛往哪个方向藏,那时他也是看到胤禛消失在这条路上,却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那时候的他们身子都小小的,站在墙边,高墙的背阴能把他们一整个笼罩住还余下许多,小小的步伐要走很久才能触得到阳光,如今年岁见长,那背阴的地方分明是变得狭窄了,却好像怎么也跨不出去。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胤禛啊胤禛,都说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们若是从不相识,该有多好。
胤禩回到自己宫里时已经正午,刚一进门就被看门的小太监告知胤禟早上就来了,一直等他等到现在,连忙快步朝房中走去。
要不说还是小九贴心。他刚看完胤禛那张阴鸷刻薄的脸强烈需要看看小九这种可爱小宝洗洗眼睛,小宝就自己来了。
“索额图那群人怎么为难你的?皇阿玛怎么说啊,你用什么办法脱身的啊?快跟我说说呀,八哥。”刚一进门便袭来了连珠炮似的三连问。
胤禩冷了一路的脸露出些浅浅的笑容,眉眼弯弯,一个一个问题地回答他,“左右不过是说些我有谋逆之心的话,国舅爷已经替我挡了回去。皇阿玛没说什么,暂时还看不出是什么态度。脱身之法是把四阿哥也牵扯进来,把水搞混。省的这些人只盯着我一个人。”
胤禟一脸崇拜地望着胤禩,好像他做了十分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八哥你真厉害,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看着他无忧无虑的样子,胤禩又想起刚才和胤禛的对话,大抵是故地重游,往事迫不及待地钻进脑海。
胤禩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张脸,刚被治愈的笑容耷拉了下来。
胤禟看他神色不虞忙开口道:“八哥,你忙了一上午也饿了吧。不如我们传膳吧,我有点饿了。”
胤禩看着他有些消瘦的脸,想起他因为自己而遭受的侮辱,原本有些伤春悲秋的感性心思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悔刚才没把话说得更难听些,把事办得更难看些。
他气得眼角泛红,隐约有泪。
胤禟心中一震,被那双眼睛震得目眩神迷,下一秒却听见胤禩说了一句,“还好有你在。”
胤禟:妈妈,我要为我哥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