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香，苜蓿，甘松，白檀，丁香，煎香……这些她不懂，但大约都是些好香料。
还有麝香。
那位医者特特在麝香后写明，此香含有极重的麝香，妇人需谨慎使用，否则易导致不孕不育。
华妃整个人都呆住了，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在脑子里转一转，身子便走到香炉前，把那张纸填了进去，手一抖，又把香炉打翻了。那张白纸迅速在滚烫的香灰里蜷缩成团，一阵风吹过便瑟瑟发抖，散于无形。香炉打翻味道腻甜得很，华妃一时忍不住呕吐起来，推开前来搀扶的颂芝。她从小到大都是被娇宠长大的，哪怕知道入了王府入了皇宫以后彼此之间会有些争斗，却也没在怕的，便是因为她自恃有夫君宠爱，母家撑腰。
“先把那香炉撤了吧，这味道甜腻得很，打开窗通通风。”她的声音从未如此冷静平淡。颂芝被她的样子吓坏了，连忙照了办，又忙扶着她进寝殿休息。福子在远处看着一切，却也不知作何表情，只能把身子再缩一缩，祈祷华妃发脾气不要殃及到自己。
甄嬛是小主身份不便去打听，浣碧可是跟福子亲近，问得清清楚楚。那日华妃似乎看了一张纸，看完便烧了，很是震惊伤心的样子，这几日的晨昏定省都推了去，内殿里只留了几个心腹。听完浣碧的话，甄嬛慢慢一笑。华妃这十有八九是知道欢宜香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了，只是她知道了，心腹知道了，未必别人不会知道。年羹尧查得再隐秘，皇上的密探未必不会发现；浣碧轻易就从福子嘴里知道了七七八八，福子又是皇后的人，皇后难免也知道了。
“长姐，华妃毕竟是听了咱们说的话才去查的，别人若是知道定是要疑心的，咱们可要绸缪着？”浣碧担忧道。甄嬛刚入宫，华妃在王府时她还是个少女，这些陈年秘辛如何能知道，更何况她只说欢宜香伤体，并未提及里面有麝香。只是皇上皇后都是极多疑的人，此时问起甄嬛来定是要仔细应答的，不然小小贵人打探深宫秘事，还知道得这么清楚，这罪名安下来可不小。
果然几日后皇上来甄嬛宫里用晚膳，饭毕饮茶时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听说华妃前几日让你去她宫里研墨，你学得可好？”富察贵人去研墨过，眉庄更是去抄过账本，他可从来不曾过问。甄嬛去研墨便关心起来，不知是真的宠爱她，还是试探她知道多少华妃那晚的失态。
只是皇上的密探好在也不是铁板一块，那日甄嬛研墨，华妃怕落了苛待甄嬛的口实，内殿里留的人皆是心腹，旁人没听到甄嬛到底说了什么；华妃收到那张纸读了便烧了，纸灰也说不了话。现在若查便是要查年羹尧和那个医者，只是捕风捉影的事，现在战事又吃紧，一时去查也不方便。甄嬛微微一笑，全然一副小女儿家憨态可掬的样子：“华妃娘娘宫里徽州进贡的墨极好，研出的墨汁也是黑亮饱满，华妃娘娘用这墨汁写了字也说好呢！”皇上见她回答得自然流畅，疑心也消了大半，便含糊应道：“如此甚好，朕这里也有几方好墨，你若是喜欢便都赏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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