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说两句吧,”何大夫一边对着周辛夷开口,一边给他包扎伤口。
刘大娘凑了上去:“大夫,我们准备回去了,这药钱……”
“哦,八钱,你放桌上吧。”
刘大娘放下钱后,便拉着王摇花一起离开了。
周辛夷转头,目送着她俩离开。
何大夫包扎好他的伤口后,抬眼看见他盯着人姑娘的背影目不转睛,调侃他道:“怎么,舍不得?”
周辛夷立刻收回目光,板着个脸,正经道:“别乱说。”
何大夫笑笑,不过看着他脸上一块块青紫,还是将话绕了回来,问道:“你是惹上什么人了吗?”
周辛夷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那是他们绑错人了?”
“没绑错,就是冲着我来的。”周辛夷平静地回答他,昨晚被他们套上麻袋时,正好听见了他们说“区区一个小捕头……”这样的话。
“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或者是干什么事了?”
“干了什么事……”周辛夷思索半晌,这几日吃饭睡觉都如往常一样,也就昨天抓了一个小偷而已。
总不可能是那一穷二白的小崽子被自己抓住后心生恨意,雇了一群大汉儿将自己绑去打成这样的吧。
正当他准备回何大夫的话时,突然想起了他前几日去翻阅桥水湖女尸那个案子的卷宗。
周辛夷呼吸一滞。
他疑心桥水湖女尸一案另有蹊跷,可那醉汉的句句供词都有对证,摆在他面前的所有证据都在告诉他,是自己多想了。
那具女尸指尖上三个洞,还有那个所谓失足落水而死的卖肉娘子,还有她当时所说的借寿之术……
而如今的他,不过只是重新翻看了这个案子的卷宗而已,有人却要将自己灭口。
若不是昨日那场火和那个姑娘,他现在哪还有命坐到这儿?
如果一开始他还只是怀疑这个案子有所隐情,经历昨晚那一遭,这下是真的让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个女屠夫恐怕也不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吧。
“青良,你有没有听说过借寿之术?”周辛夷问。
“借寿之术?”何大夫看他一眼,“没听说过,不过听起来倒不像是个正经门路。”
“怎么了?”何大夫继续问道。
“啊,没什么。”周辛夷缓了缓表情,“你认识那个失足落水而死的女屠夫吗?之前就在东市卖肉的那个。”
何大夫想了想,如实回道:“认识,我还在她那里买过猪肉。”
“你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
“她这人一向沉默寡言,不过人还可以,我之前配了几张膏药卖给她,这药本来就是我自己研制的,也不知有用无用,后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事儿,我去她那儿买肉还能给我把零头抹了,东市的人都管她叫王娘子,她叫什么名字……这我倒是忘了……”
“她叫王摇花。”周辛夷补充道。
当初她掉下桥水湖死后,怀疑她是被人害死的,于是周辛夷查过有关她的一些事。
这人除了卖猪肉,其他时候也不跟别人打交道,平时做事也是规矩的很,不见得会与当时在场的人是仇家。
况且当时的湖边聚了那么多人,也没人站出来说她是被人推下去的。
“哦对对,就是这个名字,”何大夫直点头答对,突然反应过来,于是压低了声音:“这借寿之术不会是从她哪儿听闻的吧?”
周辛夷没说话了。
他的心底一沉,何青良没听说过借寿之术,连他这种跑遍岭城的人也闻所未闻,那个女屠夫是如何知道的?
难不成是她胡口乱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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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寒自从上次被钱大爷打了后,便没再去鱼塘看守了。
可今日午时王摇花和刘大娘回家后却发现院中并无一人。
兰朝贵不用想,定是跟着葛大强一起又去哪儿赌钱了。
刘大娘看着院后浅塘里的水都快干了,顿时怒火中烧。
翻了天了!这兰香寒,她一日不在家,她眼里便看不到活儿了,啥事儿也不干了!
“兰香寒,兰香寒?!”
刘大娘扯着嗓子大喊了几声,却并没听见回应,于是便大步流星地往她卧房那边去。
王摇花正在院里清洗今天要吃的野菜,她一边将焉了的菜叶折掉,一边回头看了看刘大娘。
这刘大娘……她的腰伤这么快好了?
王摇花看着她进了兰香寒的卧房后,回头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当然,如果这时她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王摇花一定会放下手中的东西,去将刘大娘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