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称呼我为胆小鬼, 我不反驳,但我也只是一只希望杰瑞永远平安健康的猫罢了。

——节选自《汤姆日记》

汤姆本来还在烦恼自己即将看得到糖,却吃不到糖的“悲惨”经历, 就像那种被捆起来,却还得守着家里晾晒的腊肉和香肠等年货的看门狗, 看得见, 吃不着。

他觉得他比这些狗更惨一点,“年货”(糖果)还要他亲自去超市买回来。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床吃早餐时, 汤姆就发现自己的那点小烦恼根本不算什么。

他在这一刻得知了一件真正的、让他整只猫震惊不已的噩耗——蓝狐莱斯特城老板维猜的直升飞机于昨晚失事。

“10月2日星期六, 当地时间门晚上21点30分,在结束了莱斯特城与西汉姆联的比赛后, 莱斯特城老板维猜的私人飞机在王权球场外起飞,并于起飞过程中突然坠毁、发生爆炸, 现场也因此起了熊熊大火。据了解,除去一名飞行员外, 包括维猜在内,机上共有名乘客。目前,具体伤亡情况无法确认,但据目击者称, 情况或许不容乐观,机上乘客的性命危在旦夕……”1

听到这段电视新闻播报时, 汤姆和杰瑞这两只不曾见过这种场面的小动物,脑子瞬间门懵了, 他们愣神地看了许久。

然后缓过神来的两小只又面面相觑, 显然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是他俩第一次对生物体的生命有多脆弱这事有了具体的认知,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有了死亡的概念。

尽管他俩和维猜、以及飞机内其他几名人员都毫无关系,可悲伤与恐惧还是顷刻间门向他们袭来。

过去在动画片的故事里, 无论受到多大的伤害,无论是从天空坠落、在深海里溺水,甚至被雷劈,他们最终都能恢复如初,从来不会有死亡的可能,受伤需要包扎的概率都很小。

就连所谓的天堂,也只是汤姆的一场梦而已。

可如今的这里,并不是创作者制作出来的全年龄向动画剧情,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人类也是有血有肉的、会受伤也会死亡的脆弱生物。

看着电视镜头中那架被火光完全笼罩的、让救援人员束手无策的直升飞机,汤姆说不出自己这会是什么滋味。

杰瑞也无话可说,小老鼠放下了原本拿在手里的叉子,早饭也不吃了,就这么静静地听着新闻继续播报。

两人沉默良久后,汤姆才哑着嗓子,略带哽咽地开口:“杰瑞,新闻上说昨晚莱斯特城有比赛的,对吧?”

杰瑞缓缓地点头,声音中也带上一丝喑哑。

“对。新闻里也说了飞机就坠毁在他们的主场之外。”

听到这,汤姆的眼睛里霎时便泛出一些水光:“所以……所以莱斯特城的球员也有可能亲眼目睹了自己老板的飞机……”

虽然汤姆的话没说完,但杰瑞还是点头应答:“应该吧……”

“杰瑞,他们(现场的目击者)这会儿肯定不好过吧?”

汤姆将自己的眼神缓慢地从电视上移开,开始盯着杰瑞,似乎是想从小伙伴的身上汲取一点勇气:“杰瑞,你说,你说会有奇迹发生吗?”

小老鼠不知道,他顿了两秒才回答:“有吧。我希望有。”

面对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汤姆也不知道信没信,小猫喃喃地开口:“是吗?那就好,我也希望有。”

然后两人就再没出声,房间门内再次沉寂下来。

静寂了半分多钟后,汤姆憋了许久的眼泪最终还是没忍住,夺眶而出:“杰瑞,你不会像这样轻易地离开我的,对吧?”

小猫的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地从圆圆的眼睛里滚落,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没办法抑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他只要一想到或许有一天他和杰瑞也会因为种种意外而阴阳两隔,他就害怕得不知所措。如果是他出意外,那么他担心杰瑞会受不了,如果是杰瑞出意外……

一想到后面的这种可能,汤姆压制不住悲伤,哭的更凶了。

说他是胆小鬼也好,说他是被害妄想症也好,他无所谓。可他只要一想到未来某天会真的变成杰瑞不存在的世界,他就开始心惊胆战、惶惶不安。

“你不会就这么抛下我的,对吧?杰瑞,你回答我啊!”

汤姆执拗地追问,非要听到一个答案,汹涌的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快速滑下,留下两条明显的泪痕。

眼看猫崽子哭得越发不能自已,根本停不下来,显然是再不哄不行了。杰瑞连忙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让自己酸涩干哑的喉咙舒服了一点,他才张嘴震声地给出自己的承诺。

“我不会让你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汤姆。你放心,我来这里的使命就是陪伴你。”

“所以,我想神秘白光不会让我们出现那种一生一死的局面。毕竟在这个世界,我生存的意义就只是为了你而已。”

“所以,或许我们以后会一起死也说不定呢?”

小老鼠经纪人在话尾还浅浅地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却让汤姆的心里陡然获得了许多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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