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班女监会意,立刻高声唱喏道:“肃静!”
群臣即刻闭嘴,不敢再议。
潜渊帝强压住心头怒意,不咸不淡的道:“刘爱卿,你既为御史大夫,该知构陷当朝一品太师,该当何罪!”
话语虽淡,但“构陷”二字的份量,却已足够沉重!
殿内的众多武大臣闻言,哪还不知万岁这是在示意刘建峰……想清楚了再说话!
哪知这刘建峰却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样的要与万岁作对,竟装作没听懂潜渊帝话里的意思,伸手从怀里掏出奏折,吹着胡须激昂的道:“老臣岂能不知国法,此乃老臣秘密收集罗太师家产,罗家坐拥良田五千亩、家私数十万、仆役逾千,贪赃枉法之罪无可辩解,万请陛下明察秋毫,切不可放过此獠,若是陛下不应老臣此奏,这御史大夫……老臣不做也罢!”
殿内群臣闻言,心头顿时掠过一万句“卧槽”!
良田五千?
家私数十万?
这也算事?
罗太师身为开国元勋,两朝为臣二十载,便是年节的御赐也不止这么点吧?
仆役逾千?
刘疯子你怕是将罗家远在玄北、西凉的佃户老小,也全部算上了吧?
红口白牙污蔑人,也不带你这么不打草稿的啊!
连立在臣最前边的罗岳都忍不住睁开眼,扭头看了刘建峰一眼:不应就辞官?商量的时候没这一出儿啊?老贼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噼啪响!
殿上的潜渊帝此刻也有点懵,拿不的确底下这哥俩今儿闹的这又是哪一出儿,难不成……又是削官的事儿?
他沉吟了几息,望向罗岳,和颜悦色的问道:“刘爱卿此疏,太师可有何话说?”
罗岳拄着蛟头杖徐徐出列,俯首道:“铁证在前,不敢辩解,老臣……乞骸骨!”
“嗡……”
日月殿内,再一次炸了!
一同炸的,还有潜渊帝的心态。
他气得怒目圆睁、瑟瑟发抖,好几次张开嘴,又生生咽了回去。
好半响,他才猛地一拍御案豁然而起,怒喝道:“此事再议,退朝!”
言罢,他一挥大袖,转身就走!
众武大臣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一揖到底:“恭送陛下!”
待潜渊帝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内之后,群臣才纷纷起身。
唯有刘建峰与罗岳还保持着俯首作揖的姿态。
两人的态度出奇的一致:他不走,我走!
群臣看了看这二人,满腹的表达欲,却谁都不敢开口,唯恐让人误会是落井下石,只能带着一脸便秘的表情,快步离开日月殿,想着找个隐秘点的地方,约上三两好友,仔仔细细的议一议今日这一出大戏。
今日的京城,热闹了……
待群臣行出日月殿外之后,一名身披玄色麒麟甲,外罩蟒袍的花白胡子老将才缓步走到二人身前,一手按住一人的肩膀,痛心疾首的说:“亏我上个月还请你们俩吃小鸡炖蘑菇……不仗义啊!”
刘建峰抬起头没好气儿的看了他一眼:凑什么热闹,没看到我俩还跟这儿揖着吗?
罗岳更是耿直,头都没抬,直接就打掉了老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老将见状,又叹了一口气,按着腰刀郁郁的步出日月殿,背影萧瑟。
然后,老将刚出日月殿,就被早已等候在殿外的女监给截住了:“大司马,陛下请您进膳。”
老将闻言,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再殿内摆着姿势的那俩犊子,面上愁苦的神情越发的浓郁了,无奈的挥手道:“带路吧。”
女监没动,看着他腰间的长刀,喏喏的说道:“大司马恕罪……觐见陛下,须得解刃。”
老将淡淡的看了看这名年轻的女监一眼,轻声道:“丫头,这口刀叫晨曦,见谁都不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