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空荡荡 魔鬼在人间 (第2/2页)

“我是郑家女。”

“我想回家。”

可惜村里的人个个把她当疯子，唯恐避之不及。

这两年，江芥在外面困在魏几的身体里，也不好受。郑姑娘被关起来后，王大的生意依旧红火，村民个个习以为常。他之前和郑叔合计的那个惩戒牛四的计划，在这样的环境里根本行不通。

从前他在幽都，信誓旦旦地把攒功德奉为他往生之前崇高无上的事业，一心肖想着往生之后在人间过的会是怎样的享乐时光，尽管陈爷和他说过，人间并不如他想的那般惬意，他也从没把陈爷这句话当回事。

直到这一次为了完成任务，他亲眼见证了郑姑娘在他眼前被抽干血肉的衰败。

江芥啊江芥，你从前是何等的天真！

因着牛四对郑姑娘的“放养”，牛四花三十朋的大价钱买了个疯子的事情传遍了村头村尾，羞得牛四脸上挂不住一点，恨不得郑姑娘消停些，最好凭空消失了最好。而郑姑娘生下来的两个孩子，牛四生而不养，反倒跟村里带他们长大的乳母亲如一家了，牛四就觉得自己更亏了。

郑姑娘因着常年被牛四殴打而积劳，几年之后，她悄无声息地去了。

这天，有村民来报牛四，说郑姑娘死在了村子里，喊他去收尸。

“牛四，玉娘好歹也算是你的人，就这么让她的尸首晾在那里，不好吧，你还是买一张草席，去葬了她，也全一全你们的夫妻情分。”

不料牛四对着前来相劝的村民反骂道：“她是谁的娘就谁去！个没教养的，不听话活该她死！白瞎了我三十朋钱，还想让我去给她收尸？做梦去吧！”

“啊呀，你这人，你那两个孩子寄养在王嫂家，这才不到八岁！你还真想让两个八岁的孩子去收尸啊！”

牛四扬手驱赶，骂道：“去去去！人买回来好好的时候不见你们来献殷勤，人死了反倒一个个上门来看我的笑话！她再是个疯婆子也是我牛四买来的贵族女子！你们八辈子也碰不着！就眼红吧！”

那村民一听不乐意了，反说道：“诶！魏几前些年不是常往你这里跑吗？两个人亲得跟兄弟似的，怎么就变成没人献殷勤了？你有本事找他讨说法去啊！跟我们较什么劲！”

魏几原想着屈就郑姑娘两年，等郑姑娘性子软下来了，怎么着也能从牛四那里捞两眼来尝尝。可眼见郑姑娘是越来越不像人样了，他拍拍屁股一溜，牛四都不知道要上哪里去讨说法了。

“记得去收尸！就算臭了也摆在你家门口臭去！我们可不受那个气！”那村民撂下这句话后，挖了牛四一眼，骂骂咧咧地回家去了。

“你们看见我阿大了吗？我要回去找我的阿大。”

十七岁被绑匪俘去的郑姑娘，死在了她的二十七岁。

据说，郑姑娘死的前几天，还跑去山上的小溪捞鱼，鱼没有捞着，倒弄得感染了小腿上的伤口。人是穿着被绑来时穿的绸衣去的，绸衣已经破烂得不像样子。死后那几天，她小腿上的几个字愈发黑得显眼。

“吾乃郑女。”

直到郑姑娘被害，姜静婉和江芥才被抽离出来。

两个都像没了魂儿。

郑叔在赎己狱里等了许久，一直不见他们醒来。好不容易等到二人都苏醒了，可看他们彼此都沉默着，一言不发。

“你们这是要急死我吗？上神到底让你们经历什么了？怎么两个出来都跟丢了魂儿似的？”郑叔急得一直在他们跟前转圈圈，一个两个眼神都发直，“我们不是要教训牛四吗？你们怎么才像被教训了一样？”

到底还是江芥先回过神来，对郑叔说：“叔，我才明白红衣女为什么没有让我当狱教。”

“他们一无耻起来，做的事情，是我再怎么想都想不到的。你说得对，我一看见些许不平就只会跳脚怒骂，可仔细想想，我拿他们好像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芥自嘲般哼笑一声：“我之前还在说姜姑娘见死不救呢。可真正经历一番，才知道什么叫飞蛾扑火。”

“叔，听说那个帮忙转移视线的姑娘，因为这件事，被她的买主活活折磨疯了。”

“看见不平事，以微弱之身，到底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呢？以前觉得这个问题不用想，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想不通。”

“叔，我是不是太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