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旬,帝城被闷热的春雨阴云笼罩,潮湿的气息在大街小巷里穿梭,许时依漫步在雨中,衣角被风雨拂起,樟树枝叶沙沙作响,偶尔与几声汽车鸣声相撞。
少女快步走在单行道上,身材纤细而窈窕,身旁偶尔驶过一辆计程车,如同杀疯了去投胎似的,溅起朵朵水花。四月的雨有些冰凉,雨丝划过她的鼻翼,手中紧握医院的复查报告单,眼皮薄薄,杏眼扑闪着,嘴角紧抿。
“啊!”许时依的惊叫声响起,撞上的是一个陌生的胸膛,她只觉得面前的人身体一僵,又放松。她抬头,对上她视线的是一张桀骜的脸。男生眼眸很长,鼻子高挺,双颊棱角分明,只是卧蚕似乎……有些红晕。
"对不起啊,你没事吧。"许时依有些歉意。
陆熙嘴角抵得紧紧,仿佛哭过,像路边没人要的猫。
"欸,妹妹,撞到我们老大了一句'对不起'就想走?我们可没这么好打发。要不,你留下来,陪咱哥几个玩一个**,就不用赔钱了。"一个跟班站出来,调戏道。
少年叼着烟,散漫而英气,不驯地睃了跟班一眼,道:"王樾绥,给我老实点。"
"对不起,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少女站着,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乖巧地像只兔子。
跟班们正想张嘴,陆熙抬眼,道:"滚!"少年的声音有些含糊,嗓子像是被渗了沙,却依旧铿锵有力。
“他们不懂事,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少年的帽檐挡拉在额前,几颗雨珠在发间闪过。
许时依的眼角与嘴角忽然同时一弯,点起脚尖,伸手摸了摸陆熙的头:"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老是想啦,虽然我们还不认识,但你要一直开心啊!"陆熙心头一颤,咬了咬嘴唇。可是那些事情,是刻在心里的啊。
"谢谢,你走吧。"他不想再回忆母亲被变态捆住,昏迷后被送入重症监护室,最后被推进殡仪馆时的样子。
记忆总是清晰而模糊。当医生从病房匆匆走出,无奈请家属签字时,他坐在长得没有尽头的走廊里,茫然地抬头,撞上一个女孩的视线,女孩像一个小太阳似的,带着光明、温暖与美好,灌溉了他的心田。她摸了摸他的头,递给了他一颗话梅糖,笑着说:"我妈告诉我,上帝是公平而任慈的,只是有时候会忘记找到到善良的人。"她笑得很灿烂,我鹅黄的杏眼如同蝶一般扑闪着。“生活总是先酸后甜,就像话梅糖。”他错愕地望向女孩,像是欲要抓住黑暗中唯一一束微弱的......光:"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头一偏,微笑地道:"这是秘密啦,有缘的话会再见的。"
脑海中的记忆胶片缓缓滑落,他望向身前蹦跳着走远的女孩,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我靠,爸爸,你让人摸了脑袋?"王樾绥带着赵铭启、方志睿从小巷里蹿了出来,身上一股烟味,陆熙皱了皱鼻子。
"帛,咋?"王樾绥竟从陆熙身上看到了一股优越的劲儿,他有些懵。
“行了,以后少在外面招花惹草。她和你们不一样。”陆熙掉儿啷当的。
"不是啊,爸爸,怎么就不包括您呢?”王樾妥像个愣子似的。
陆熙敲了下王樾绥的后脑勺,没等他"嗷嗷"直叫,先说道:“就你们那点月考分数,还跟我比?”
跟班们:"……"不是,您有点成绩是能上天了么?
——
做好报道后,许时依跟着王贵福走向教室。
"同学们,这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许时依。"讲台上的王贵福正和蔼地朝刚进教室的许时依说道。
许时依踏进教室,走上讲台,朝台下说道:"我叫许时依,以后就是你们的同学了,请多多包涵。"
她环顾四周,向后排角落的两个空位走去,放下包,似乎觉得有些闷,许时依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后窗。她抬眸,看见了一树海棠,在雨珠的浸润下仍然艳丽,柔美秀丽。阳光穿透云层,打在了一树海棠花上,熠熠生辉,美的惊心动魄。
许时依扶着下颚,垂眸,探入耳畔的已不再是老师绘声绘色的讲课声。
“依依,跟妈妈读,昨夜雨疏风聚,浓睡不消残酒。”
“昨夜雨酥(疏)风聚,浓碎(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
"我们家小公主就是可爱。"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是遗传了谁的基因。"
……
"秦玥菇,离婚!"
"离就离啊,别以为你是男的我就不敢跟你斗!"
"好啊,明天就去民政局!"
——
"陆熙!你怎么又这么晚来学校!"温尔雅的王贵福在眨眼之间变成了四处喷火的恐龙。
“老师,不好意思啊,校服厂出了点茬子,一时走不开。"陆熙抱歉地道.教室已没有空位,他便径直走向了许时依身旁。
“行吧,我大人有大量,这次原谅你了,下次不许迟到了,回座位吧”
"小同桌,想什么呢,比王恐龙的课还重要啊。"陆熙伸手,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她抬头,竟有一丝忧郁地道:"没什么,就有点想我妈了。"
他坐下,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却又有些认真地道:"不是你说的吗?不开心的事就不要老想,你这样愁,我看着也跟愁。"
"啊......?"
趁她张嘴的功夫,陆熙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蜜桃味的棒棒糖:"他们说,我来晚了,没赶上你做自我介绍,那你......能不能单独给我做一个?"
许时依含着糖,有些莫名奇妙:"许时依,帝城星湖湾别墅区,□□号15xxxxxx。"
陆熙偏头一笑:"陆熙,你这三年的同桌。"
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点缀在大地上,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斗篷。
"小同桌,放学了,送你?"陆熙提起许时依的白色包,拉链上的兔子公仔蹦跳着,与他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