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这个状况,虽然看起来场面有些火辣,但是她笃定双方都心知肚明绝不是这回事。尤其是对面那位危险人物,一张娃娃脸看似人畜无害,见识过他力量的澄夜明白那只是表象。

她坐在桌子前倒酒:“提督大人,来喝一杯吗?”

“喂,你还没满十八岁吧?”少年从善如流地在她身边坐下,“未成年人禁止饮酒哦。”

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千万别告发我,拜托。”

“你在打什么主意?”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显然十分熟悉这种场合,“好处都被春雨占尽了,再怎么看都是个陷阱吧。”

原来不是笨蛋团长啊。

“如您所见,我需要一个强力的帮手,”她斟酌着,“春雨是最好的选择。”

强大、贪婪、容易拉拢,但缺点是难以操控。与这样的势力联合既明智也不明智,需要在中间斡旋平衡。

“让春雨牢牢把控黑色交易,总比被其他势力各占一方要好。并且,江户此时正是吸引其他人前来分一杯羹的最佳时期,您不好奇会有怎样的强敌出现么?”

她早就将声名在外的这位春雨提督调查清楚了。至于为什么不提神乐,毕竟兄妹俩多年前就已经闹翻了,这层关系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现在正是民众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值得用这些交换五年的平安时期。”

橘发少年支着下巴,手指轻轻叩着地板:“或许找个有权有势的白痴王子嫁过去会更简单吧。难道比起来,我这种恶徒竟然还更好相处?”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缠着绷带的手,本能回忆起它切开人体时的利落和残忍,鼻尖仿佛能感受到血腥的粘滞:“在您眼里,我只有联姻的道路可走吗?或许我还可以尝试不同选择。”

“那这条路呢?”

出拳的速度极快,她还没反应过来,刘海便被拳风震起。

面前的人仿佛在欣赏她的惊恐和慌乱,语气十分快活:“我不杀女人和孩子的哦。”

“……我看未必吧。”

澄夜这时候才感到后怕。他的拳头停在她的鼻尖,而她刚刚迎面感受了他那可怕力道带起的拳风。

她用力用指尖掐着手心才迫使自己镇静下来。

从他在房间窗台等她的那一刻起,她明显觉得这场谈判变了味。这算什么,为博弈里最有可能成为赢家的人陪酒吗,她甚至不知道这人掌握了什么信息,让他有自信能掌控这场游戏,甚至还在这里悠闲地捉弄她。

而她虚以委蛇,不肯露出疲态。

两人保持了这样的姿势约莫几秒钟。他的拳头仍旧停在鼻尖,她也冷静下来,凶狠地瞪回去。

如果怕死,她今夜就不会把门关上,支开信女。

那混蛋忽然噗嗤一笑,向后躺下:“还以为你会吓得屁滚尿流呢。”

“真是谢谢了呢。”浑身好像忽然失去力气,她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

“如你所愿,你这女人送上门来的东西我收下了,这也就意味着,我在江户做什么,你可管不着。”他坐起来,姿态懒散。

“别太过分了,普通民众不在你可以染指的范围内。但我保证春雨能有充足的补给和足够的特权。”

“普通民众不包括公主你吧?”

那个恶劣的笑再次在脑海中炸开。

她过于震惊而一时失语。调查到的信息里并不包括对女人感兴趣。

“合作也要摆出诚意来才对。”他好像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开关,获得了某种恶趣味。

她在那种目光下浑身发烫,但又咬紧牙关令自己镇定下来,强迫自己为他斟酒。对于这方面,她还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

他此时的态度就跟他刚刚骤然出现在窗台上一样,让人措手不及。

“哦~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怕嘛。”快活的声音又出现了。

他没有对她动手。也许是现在杀她还不是时候。她所掌握的资源对目前的春雨来说十分可观,她又是颇有诚意的合作者、失去倚仗的可怜傀儡,微妙地牵扯着各方势力。就算他想动她,后续的麻烦可不止杀几个人这么简单了。

不过除了杀人,也有的是办法令她以另一种方式臣服。

她一边发抖一边不断安慰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默念了一百遍“没关系”之后,那个混蛋却跟玩够了似的,把嘴用袖子一擦,就站起来说“回去了”,结果真的把她扔在屋子里不管了。

敏捷的身影一下子没入夜色。她看向桌上,酒喝完了,点心也一点不剩。她有意松开的和服暴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和胸口,状态很是尴尬。

“诚意足够了哦。”

嘲讽的回音传来,像狠狠在她脸上打了一耳光。贵族小姐的矜贵端庄一下子崩裂了:“神威你这混蛋!!”

“什么嘛,明明知道人家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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