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借诗言志

婚后半月，重耳夫妻两人如影随形、如胶似漆，实在是羡煞旁人。

一日，重耳收到侍从禀报，说秦穆公晚上要设宴款待他和贤士们，让他提前准备一下。

重耳与众贤士商量了一下，准备让狐偃跟随自己去出席宴会。狐偃一听，连忙推辞说道:“公子啊，这宴会之上少不得吟诗作赋，我不如赵衰那样长于辞，您还是让赵衰跟着您去吧。”于是重耳便带着赵衰去出席宴会。

令重耳吃惊的是，宴会上秦穆公竟然用接待国君的礼仪来对待他， 并且让赵衰当了赞礼，对待重耳如同对待国宾一样。这着实让重耳有些受宠若惊。

宴会后，秦穆公对他的大夫们说道:“今日寡人之所以用对待一国国君的礼仪来对待重耳，不光是因为他是我的女婿，更是因为他德行厚重非常人可比啊。借此机会，给诸位讲一下‘五耻之门’，希望能够引起大家的重视。

这‘五耻之门’讲的是：举行礼仪却有始无终，是可耻的。内心感情与外面的礼貌不一致，是可耻的。外表华美而内容空虚，是可耻的。不估量自己的实力就妄想施恩惠予人，是可耻的。施恩惠予人却无所成就，是可耻的。如果不杜绝这五耻之门，是不够格封国为诸候的。不杜绝这五耻之门，用兵征伐也会无所成就。请你们严肃认真地杜绝这五耻之门吧！”

次日，秦穆公又隆重地宴请了重耳。

在宴会上，秦穆公深情地朗诵了《小雅·采菽》这首诗，

诗云：

采菽采菽，筐之筥之。君子来朝，何锡予之？

虽无予之？路车乘马。又何予之？玄衮及黼。

觱沸槛泉，言采其芹。君子来朝，言观其旗。

其旗淠淠，鸾声嘒嘒。载骖载驷，君子所届。

赤芾在股，邪幅在下。彼交匪纾，天子所予。

乐只君子，天子命之。乐只君子，福禄申之。

维柞之枝，其叶蓬蓬。乐只君子，殿天子之邦。

乐只君子，万福攸同。平平左右，亦是率从。

泛泛杨舟，绋纚维之。乐只君子，天子葵之。

乐只君子，福禄膍之。优哉游哉，亦是戾矣。

这首诗记述周天子亲切接见诸侯盛况。赵衰刚一听完，便明白了秦穆公的用意——他是自比为周天子，而把重耳当作诸侯来看待。

于是，赵衰连忙让公子重耳下堂，向穆公拜谢。秦穆公也下堂答拜。

赵衰见状，对秦穆公说道:“秦公您用天子的命服命令重耳，重耳哪敢苟安怠惰，哪敢不下堂拜谢呢？”秦穆公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只见重耳恭敬地站起身来，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微微躬身，以表示对秦穆公的尊敬。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坚定且充满感激之情，看着秦穆公说道："承蒙君侯恩赐，我不敢不遵命。" 说完，重耳深深鞠躬，表示自己对秦穆公的感激和敬意。接着，重耳快步走下台阶，来到堂下，再次深深地鞠躬，向秦穆公表达了自己的谢意。他的动作流畅自然，每一个细节都显示出他对秦穆公的尊重。

秦穆公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并起身离开座位，走到台阶前迎接重耳。两人一同走上台阶，回到堂上坐下。

秦穆公与重耳重新坐好后，赵衰请重耳朗诵《小雅·黍苗》诗，以表达他们对秦穆公的感激之情。

诗云：

芃芃黍苗，阴雨膏之。悠悠南行，召伯劳之。

我任我辇，我车我牛。我行既集，盖云归哉。

我徒我御，我师我旅。我行既集，盖云归处。

肃肃谢功，召伯营之。烈烈征师，召伯成之。

原隰既平，泉流既清。召伯有成，王心则宁。

重耳神情庄重，开始朗诵起这首诗来。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真挚的情感，将诗歌中的意境展现得淋漓尽致。随着朗诵的进行，秦穆公也不禁动容，被重耳的真诚所打动。

当朗诵结束时，秦穆公深受感动，泪水湿润了眼眶。他感慨地说：“你们这些人真是知道如何感恩啊！”赵衰趁机回答道：“我们这些流亡在外的臣子仰仗着贵国君主的庇佑，才得以聚集在一起，就像那茂密的黍苗一般茁壮成长。如果能得到您的庇护，我们必定会像滋润的雨水一样回报于您。”

秦穆公听后十分高兴，连连称赞赵衰的回答。这场会面充满了诚意和友好的氛围，双方的关系因此更加紧密。

重耳读完之后，赵衰对秦穆公解释说：“重耳仰望秦公的帮助，就像禾苗渴望雨水的滋润一样。如果秦公能够像雨水滋润禾苗一样扶助重耳，使他成为颗粒饱满的谷子，奉献给晋国的宗庙，那全凭秦公的力量啊！

秦公如果能发扬光大先君襄公平定西戎赐封伯爵的荣耀，向东渡过黄河，整治军旅再一次使周室复兴，这是重耳的衷心愿望啊。重耳如果承蒙您的大德能回到晋国主持宗庙祭祀，成为晋国百姓的君主，继续晋的爵邑邦国，是会听从您的安排的。秦公如果能听任并且信用重耳，四方的诸候，有谁敢不诚惶诚恐的来听从您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