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疼!”滕安王世子的脑袋跟着母亲的手转,讨好地哄道:“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母妃您别累着手了!”

“贫贫贫!成天就知道跟我贫嘴!”滕安王妃快被儿子气死了,“《观音山》那样宝贵的东西,你居然拿给一个妓子去修!我平时还是太宠你了,把你的脑袋都宠坏了!”

“不是的母妃,姝兰姑娘卖艺不卖身的,她的绣功真的了得,您是没见过《鹤华朝》……”滕安王世子努力辩解,但他越辩解,滕安王妃就越生气:“是,我是没见过那什么《鹤华朝》,今天我就好好瞧瞧,那女人给我儿灌了什么**药!”

世子心里大呼完蛋,还是忍不住道:“母妃,你就信孩儿一次吧,我知道《观音山》对您有多重要,绝不会故意让人糟蹋的。”

滕安王妃终是心软了。

她这个儿子虽然浑,但孝心没得说。

她摇头叹了口气,“我不求别的,能拿回来就行。你有所不知,《观音山》之所以难以修补,连宫里的妙手师傅都束手无策,不只是因为南墨大师的绣技后人难以模仿,更因为《观音山》上的每一根绣线都极其难得的材质制成,寻常的线根本替代不了!那个叫姝兰的妓子可有向你讨要绣线?”

世子愣愣地摇头。

“所以啊,她凭什么跟你打包票?你呀就是被她给骗了!”滕安王妃恨铁不成钢地瞪儿子一眼,气得直抚胸口。

世子这才明白过来,又心虚又生气:“好她个姝兰,竟敢骗我!”

这时车外传来一道动听的女声:“奴家姝兰,拜见王妃娘娘。”

世子一拍手:“给我拿下!”

车幔却被掀开一角,王妃的心腹嬷嬷语调激动、有些不可思议地说:“王妃,世子,《观音山》修好了!”

“怎么可能?”母子俩异口同声,朝车外望去,视线落到季晚仪手里捧着的绣画上,双双瞪大了眼睛。

季晚仪心知肚明,王妃既然是来问罪的,显然是不信她能修补《观音山》,而且一定是正气头上,不然不会这么兴师动众地跑来这种贵妇人压根瞧不上眼的烟花之地。

所以《观音山》就是她的护身符,她自然要第一时间把观音山亮出来!

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得到任何回应,季晚仪心里有些没底,再次扬声道:“奴家姝兰,拜见王妃娘娘。《观音山》已修补完善,还请娘娘过目!”

又过了几息,她才听见世子的声音:“拿上前来!”

季晚仪自然是跪着不动,把绣画交给一位干练严肃的嬷嬷,静静等候发落。

片刻后,一道温和但不失威严的女声传来:“免礼吧,上前来,本宫有话问你。”

“是。”季晚仪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起身上前两步,始终微微低着头——以她现在的身份,到处乱看有失礼数,抬头直视贵人更是一种僭越。

滕安王妃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告诉本宫,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知道王妃问的是什么,坦然自如地开口道:“回禀王妃,这幅绣画出自前朝绣功大师南墨之手,传闻,南墨大师晚年遭遇过一场大雪灾,大雪围城、饿殍遍地,大师家中是城里为数不多家中尚有余粮的富庶人家,他施粥放药、救济百姓,待雪停天晴的那一晚,大师在梦中去往一座仙山,山上有八十八位观音,先是赞扬了大师的善举,而后指着一处空位,说留待大师飞升。大师醒后,便以此梦绣出了《观音山》——此乃奴家所知的,《观音山》的由来。”

她说得头头是道,滕安王妃对她的观感好上了几分:“你说得不错,但你还没回答本宫,你是如何修好的?”

季晚仪口齿清晰地继续道:“南墨大师有一大爱好,喜欢自己研究绣线和绣具,晚年更是潜心研究如何染色,因此,许多南墨大师的作品都是用大师自制的绣线,天下难寻替代,但世人有所不知,南墨大师在完成绣画后,其装裱也习惯亲力亲为,而装裱所会用到的不论是绫、锦、绢、缂,还是绸、罗、缎、纱,全由绣画剩下的丝线织制而成。”

“奴家便是将裱布拆了一圈下来,缝补到画上,才做到与原色、原材一致。”

世子委托她时,她若不是见绣画的装裱被原样保留了下来,就不会应下这桩差事。

“原来如此……竟然是这样!”滕安王妃感叹不已,要不是听季晚仪这样说,她甚至没发现裱布“瘦”了一圈!

抬手轻轻拂过绣画上大观音的眼睛,那处平整得仿佛不曾损毁过,可见修补之人技巧十分了得,但王妃仍有疑虑:“可你怎么知道观音大士的脸是何模样?你之前看过《观音山》?”

这话问出来,滕安王妃自己便不信。《观音山》从小就在她家中,成亲时是她的陪嫁之一,除了让亲友观赏,大部分时间都被她收在佛堂里。但姝兰修补后的观音眉目悲悯、怀柔动人,简直跟原来一模一样!饶是她看了几十年,也挑不出一丝违和之处!

“回禀王妃,奴家幼时拜过一名师父,师父曾给奴家看过一本汇总历代名家绣品的画集,上头便有《观音山》。”季晚仪回答道。

师父是她杜撰的,但画集是真的,只不过是外祖母给她看的,因为喜欢,她几乎把每一幅绣品都烙在了脑海里。

幸好,曾经努力用功的所学所练,都有回报!

滕安王妃感兴趣地问起季晚仪的身世和师承,季晚仪对答如流,不过用的还是那套编好的假话。

见她始终不卑不亢、礼数周全,王妃已经对她彻底改观,但见一旁的儿子满脸得意,不由得又生出几分郁气。

“抬头让本宫瞧瞧。”

季晚仪敏感地察觉到原本已经缓和了语气的王妃又变得严厉疏离,心里悄悄打鼓,微微把脸抬起来一些。

“这两日京中忽然流行起贴大花钿,听说源头出在你身上?”滕安王妃上上下下把季晚仪挑剔了一番,竟发现没什么可贬的!只好拿她浮夸的花钿说事。

季晚仪听她的为难不算严厉,略安下心,回答道:“回娘娘话,奴家容貌有损,但身在画舫,不能以丑貌示人,这才贴了大花钿,至于京中流行,奴家并不清楚。”

滕安王妃早就瞧见她华丽的外衫下各位质朴低调的衣裙了,心里对她的人品有了几分判断,又见识了她的绣功、听闻她可怜的身世,最后实在挑不出毛病,便动了恻隐之心:“你绣功卓绝,待在画舫只会埋没了你,若你愿意,本宫将你赎身,聘你做王府的绣娘,你意下如何?”

季晚仪交握的双手一下子收紧了。

而躲在暗处、将这场纷争从头看到尾的楼无殷,狠狠皱起眉,盯着季晚仪纤瘦但笔直的背影,眸中闪过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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