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香袅袅,昏暝中又细又直的烟雾若隐若现。

这是胖管事下午送来的毓清坊的新香。

季晚仪知道泗春是有心想哄她高兴些才点上的,只是这香似柏似檀,像极了楼无殷身上的味道。

浓烈的木质沉香中还夹杂着些许清凛的草木气息,让人仿佛置身一场大雨过后、寒风凛人的茵茵大地上。

她闻不惯。

心情也湿漉漉的,从眼里落下的大雨湿透了枕面。

“……姑娘?”泗春小心翼翼地走进房,“奴婢点灯了?”

黄豆大的火苗噌地亮起,季晚仪眯起眼睛,一言不发地翻个身,面朝床里。

“姑娘,晚膳备好了,您中午就没吃,起来用点儿吧,都是姑娘爱吃的。”泗春走到床前,声音放得很轻,好像季晚仪是一张薄薄的纸,稍微大点声就会把她吹走。

季晚仪还是不想说话,过了会儿,感觉泗春一直等着,她回过头,透过红肿的眼皮间变窄的视野,看向欲言又止的丫环。

“还有什么事?”她嗓音沙哑地问。

“大人说,姑娘今日得的四千两银子,也要收走……”泗春说完,愧疚难安地咬紧嘴唇。

她只是个丫环,不懂姑娘和大人的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大人要生那么大气、惹得姑娘这般伤心。

芜秋同样心里不好受,走进来跪在床边:“姑娘若是生气,就罚奴婢们出气吧,不要不吃东西,怄气最伤身子。”

“我罚你们做什么,”季晚仪缓缓坐起身,泪湿的头发一缕两缕贴在脸上,像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猫,“你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

她素手指着脱下后堆在床脚的衣衫,“钱在那,拿去吧。”

楼无殷不在这,她抗拒也没有意义,何必为难两个丫环?

“打水来,我要洗脸。”季晚仪吸了吸鼻子,哭也哭完了,她总该振作起来才是。

夜风徐徐。

张值和几个朋友从酒楼出来,站在大街上商讨接下来去哪玩。

青楼去腻了,赌坊也没意思,看戏又不耐烦听那些咿咿呀呀的唱调。

“你们定,老子先去放个水。”张值绕到酒楼后边,上完茅房出来,小风一吹,微薄的酒意醒了几分。

没看见自己的侍从,他正想喊“人呢”,后脑勺忽然重重挨了一棍,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幽暗的光线中只能看见一点摆设器具的轮廓,空气中飘弥着血腥味,耳中隐约能听到铁镣铐挣动时发出的啷当声。

张值好歹在北镇抚司待过两年,一下子就猜出了自己在哪。

寒意从脚底冲上天灵盖,他牙齿颤栗,“……楼无殷?”

片刻后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模糊地能看到有人影靠近。

“别过来、都别过来啊……”张值忽然意识到,不是屋子是暗的,是他的眼睛被蒙上了黑布——

在北镇抚司里,有些私刑动手前是必须遮住囚犯的眼睛的。

目的是不让受刑的人记住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人长什么样子。

双手被抓住,张值满心恐惧,“是谁!?我祖父可是……”不等他囔囔出奉国公的身份,嘴巴就被堵住了,连同接下来的惨叫声一起,堵得严严实实。

刑室外,楼无殷负手而立,表情淡然,对血腥场面习以为常。

“头儿,你可要对这家伙说点什么?”熊岳小声地讨好地问。

“说什么。”他语气平直地反问,不感兴趣般地转身离开。

过了白日里最生气的那一阵儿,楼无殷恢复冷静,依旧是那个运筹帷幄、八风不动的北镇抚使。

可他内心是否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

走出阴冷的刑室,楼无殷回到三堂西边的镇抚使房,坐到桌案前随手拿起一份公阅览,片刻工夫就冷笑着挑了一堆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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