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戏楼里笑语不断,季晚仪身处的这一方角落气氛却很是微妙。

伊纯怔怔地,张着嘴没反应过来,定安王倒是终于给了季学渊一个正眼,随即不悦地拉长脸。

而杜潭,用尴尬疏离又迷茫的语气开口道:“大舅子?世子有所不知,我失了记忆,很多人和事都记不清了……家里为我冲喜娶的夫人,我也不记得……”

他为了继续假装失忆,早就编好了一整套应付各种场合的说辞。他先是吃惊地看着季学渊,不失礼数地拱手行礼,做出为难歉疚的样子,流利地说出事先背好的台词。

尤其是定安王就在一旁盯着,他更是不能出错才对,但视线不经意间与季晚仪对上,他突然就演不下去了。

季晚仪高深莫测地冲他微微一笑,移开了目光。

杜潭硬着头皮道:“还请季公子见谅。”

皮球踢给了季学渊,季学渊最是清楚季杜两家的婚事不是是利益勾结,但现在杜家背信弃义,他也没必要给什么好脸色。

只是依照常理,他死了妹妹,妹夫又要马上娶新欢,他总要表现得悲痛愤怒才是。

可季晚仪就在边上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季学渊实在悲痛愤怒不起来!

两人神色古怪,但谁也没往深处想,唯一知道全部真相的季晚仪,心里忍不住为这莫名有趣的情况发笑。

她笑起来自然是好看的,杜潭自以为隐晦地多看了两眼,结果被郡主抓了个正着。

“杜潭!你在看谁?!”伊纯委屈想哭,“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未婚妻?那个姝兰就那么好看?!”

“我……”杜潭察觉到定安王微冷的视线,一个头两个大,“我只是……”

“只是什么!”伊纯根本不听解释,又咄咄逼人:“你有前妻,我不在意,你要纳小,我也同意了,但杜潭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对不起我的事!”

“郡主,我站在这什么都没做,何来对不起你的事?”杜潭劝哄道,但眼明耳尖的人便能发现他极力克制的不耐烦。

朱旻最烦这种场面,“姝兰姑娘,我们走吧。”

季晚仪其实还挺想留下看热闹的。

她点点头跟上,伊纯却大声叫住他们:“堂弟!不是要一起听戏吗!”

朱旻直白地说他就是客套客套,但伊纯的刁蛮劲儿跟他的纨绔劲儿不遑多让,硬是拉着定安王和杜潭跟上,怒火中烧的眼睛盯着季晚仪,明显是想把气出在她身上。

朱旻又气又忧地小声问季晚仪:“要不我先派人送你回去吧?”

季晚仪迟疑一息,摇了摇头:“多谢世子好意,但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郡主不出了这口气,是不会放过我的。”

朱旻烦躁地睨了伊纯一眼,“行吧,我护着你就是。她好歹是个郡主,仪态风度却半点儿不如你。”

他后面那句话没控制好音量,被伊纯听了去,季晚仪能感觉到伊纯的怒火又盛了几分,不过并不慌张。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季学渊不知怎么想的也跟了上来,原先的雅间容不下这么多人,他们便换了个宽敞的、带独立戏台的小院子。

戏楼安排了戏伶过来,就在他们跟前儿唱戏,小豌儿也来了,瞧见季学渊露出几分欣喜,可惜季学渊的注意力全不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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