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五六个街区,车程半个小时的地方,苏长安猛的睁开了眼睛。
送出心头血加上指挥着分*身上演了一场华丽血腥的阵亡秀,苏长安的体力几乎消耗殆尽,三天前他是被欧阳麟扛回苏哲家的,然后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睡了三天。
苏长安以为自己会梦到白墨,但其实并没有。他梦到了大片的郁金香,郁郁葱葱的高纬度森林,高大的不急不缓地转着的风车,他梦见奶牛在草地上慢悠悠的溜达,空气中有馥郁的花香和奶香。
直到梦境的最后,苏长安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叫他的名字,声音一会儿熟悉一会儿陌生,但是像钟声一般响亮,一声声敲在他的心坎上,把他从沉睡中唤醒。
“醒了就不要装死,快去洗澡,你臭死了。”苏长安一睁眼,就看到苏哲坐在床边上,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苏长安觉得浑身没劲儿,晃晃悠悠地坐起来,问:“几点了?”
“第四天的早上十点。”苏哲说:“洗了澡起来吃东西。”
不说还不觉得,但是一想到自己三天水米未进,苏长安的肚子就开始轰隆轰隆地响了起来。苏长安爬起来,把苏哲赶到房间外面去,打开衣柜掏出居家服,到浴室去洗澡。
热水从头上淋下来,苏长安扶住墙壁,舒服地叹了口气。心脏的部位,某种力量在躁动,苏长安闭上眼睛静静感受,那里传达出一种焦躁的渴望,蠢蠢欲动。
恐怕是白墨的能力又进化了。
进化战斗,不断地在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闷头往前冲,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东西吗?那你干嘛还躁动不安,所有的情绪都写满“求而不得”。
苏长安眯着眼睛,任由热水洗刷疲惫的身体。他想,原来会贪心不足的人也并不止他一个,对于任何人,即使是白墨也是一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也许,是时候让自己休息一下了。苏长安想。
他是很爱白墨,带着某种类似于雏鸟情结的感情,对这个第一眼看见就中意,一直以来心心念念,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人永远不能释怀。
但是现在,既然把这一把赌局的筹码全部上了桌,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那就应该干净利落的买定离手,平静等待底牌揭开的时刻。
苏长安也曾担心过,经历了这一切之后,白墨和他的感情会再也回到不到当初,但即使是如此,这段感情的终结也必须由他苏长安亲自动手。
白墨和偃的第一次轮值排在了苏长安离开的一周后,这算是一个异常仓促的排班表,而且,也实在安排不出人手给他们做后备,白墨和偃的配合恢复期,李晏作为别墅唯一的眼代班代到脚软,人家身上还有伤呢。于是,他们两出门的时候,穆升拉着偃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逞强不要迁就白墨这个臭小子,力有不逮一定要和及时联络。
去轮值点的路上,偃被白墨提在臂弯里,一直往下滑,最后他实在忍无可忍,戳了戳白墨:“能不能抱紧点,我真怕被你扔下去。”
白墨没说什么,紧了紧手臂。
实际上,白墨也觉得很糟心,苏长安自从用过古方后身体机能越来越逆天,发展到后面,只要他轻轻带着,遇到长距离腾跃的时候给个力帮一把,苏长安几乎能够自己跟上他的速度。
虽然现在,白墨知道那些逆天的能力并不是完全来自古方,但是此刻,他真的很怀念和苏长安搭档的轻松畅快,而不是现在身边这个没多少硬功夫还在不停求宠爱求关照的小子。
白墨的耐心在短短的几天之内频频被考验,正在达到某个不知道确切在何处的临界点,他无论怎么看偃,都会发现他和苏长安相比一钱都不值。苏长安悄无声息把他对于“搭档”的期望拉得太高了,白墨想,从此以后,他恐怕永远也无法找到合心意的搭档了。
至于所谓的伴侣爱人,白墨每每想起来,就觉得很神奇,作为一个猎人的自己,居然把所有的爱都耗在了一头煞的身上,当这头煞为了他而死,他再也不能去爱别人了。
到达轮值点之后,白墨没有停留,七杀出鞘,发出锐利刺目的白光,蒸腾起的能量如同水汽一样逸散到空气中,吸引了轮值范围内的所有蚀虫。
偃看得两眼发直。他一直听说着七杀白墨是怎样怎样的强悍,直到亲眼看到,才觉得传闻不过说对了十之六七。这样强悍的刃,居然让自己捞到了,苏长安死得好啊!
偃早就听说过白墨和苏长安是爱人,但是苏长安已经死了。要把这样强大的刃绑在身边,恐怕还需要更加牢固的关系。偃想着,信意满满地举起枪。
接下来的两个月,白墨的状态让所有人觉得恐怖。
有的时候是七杀出鞘和收回的方法的变化,有的时候是攻击角度的更新,总之,七杀每隔几次战斗,都能产生出一些新的变化来,到了第四次进化时,七杀的雪白剑光已经蒙上了一层鬼魅一般的紫色,让人看久了,都能产生一种由内而外的战粟感。
白墨像一个疯子一样,用这柄无法预料的剑做着匪夷所思的事,现在,即使战斗已经结束,他也常常不收起七杀,而是一直握在手里。握着七杀的白墨,别说是神鬼勿近,就算是偃也不敢靠近他。
每一个都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白墨失去搭档之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新的搭档,但是以他那组织从不曾出现过的进化速度来看,他似乎状态比以前好得多。
连带着,许多人对偃也敬仰起来了。
但是其实,偃自己心里清楚,每一次白墨进化的时候,都是对自己极端不满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