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坊,迎祥观。
迎祥观原名景龙观,因安置着圣人依据老子托梦的留言:“吾乃汝远祖也,有像在京城西南百余里”,而在闻仙峪寻得的一座高三尺余的老子玉像,而改名为迎祥观。
“咚”
晨曦初现,观中,就响起清亮悦耳的钟声,犹如凤凰试音。
这是迎祥观的镇观宝物之一“景云钟”的声音,此钟于睿宗景云二年铸造,上刻铭,高悬于三重高楼之上。
伴着这钟声,裴冕迈进了高楼。
“长源先生。”他朝着一站在窗边,手持拂尘的年轻道士,深深一礼。
这道士不过二十余岁,气质温润如玉,遗世而独立。不错,此人便是李泌,字长源,出身赵郡李氏辽东房,乃北周太师李弼之六世孙。
其人七岁有神童之誉,因而被圣人召见,当时圣人正与燕国公张说观棋,便以赋“方圆动静”试之,李泌即答曰“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骋材,静若得意”,圣人大悦,赐其束帛,还命李家对李泌善加抚养。当时的宰相张九龄,则称其为“小友”。几年后,李林甫得势,张九龄等人先后被贬,李泌见状,便归隐山林,成为道士。
“杨钊已经带着财帛,去冯记鱼侩了。”裴冕道,同时从棋罐抓起黑白子各一,放在棋盘上,“吉温带着京兆府的公人,就在店外候着他。”
“章甫,夫对弈,走一步,想三步。可你现在,却只盯着杨钊。”
“长源先生误会了,因为王衡没与杨钊一起去。”
李泌眉头一皱:“此子非庸人,难道,真的没看清,这棋局?”
他虽身为道士,但却时刻关注着杜有邻案的进展,自然知道王衡是如何一步步地,将死局盘活的,因此才不敢相信,王衡竟然没阻止杨钊去赎人。
“先生,裴冕听说,财迷人眼,王衡最近,操控杜家,开了一间酒楼,而他自己,更是三天三夜,没离开过酒楼。”
“唉。”李泌轻声叹息,但他仍十分谨慎,“王衡此刻,在何处?”
“今早,回家换了身衣裳,与杨钊匆匆一见后,就回云来楼了。”
李泌双眼一闭,警惕之心散去,整个人,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敢问先生,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做?”裴冕问。
“当庭对质。”李泌淡然道。
“先生的意思,是让殿下去圣人面前,鸣冤?”裴冕大骇,“可在圣人眼里,殿下生下来,就带着七分过错啊。”
“章甫,如果吉温真的看见,杨钊与杨谏存在财帛往来。那如坐针毡的人,就该是索斗鸡了。”
裴冕皱眉思索片刻,终于恍然大悟:“先生之意,奸相生性多疑,若是得知,杨谏收了杨钊的钱,那就会认定,杨钊也投奔了殿下?”
“是,六郎和拓拔,可不能白死。”李泌在棋盘上抓起三粒白棋,“杨慎矜勾结东宫的嫌疑,得好好利用。”
“裴冕明白,这就去办!”裴冕深深一礼,而后就欲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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