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寒冬时节,风雪初停,忠敬伯府小佛堂出来的甬道上,王曦月身上藕荷披风针脚已经老旧,她拢了拢,指尖泛红。
春云跟在身后,递帕子过去:“姑娘擦一擦泪吧,仔细见风再吹伤了脸。”
王曦月接了帕子擦干眼角的泪:“这两日你陪我再誊两卷佛经,过些天阿娘忌日,再来供奉一次。”
她瓮声瓮气,还带着鼻音哽咽。
春云应声说好:“姑娘,林姨娘那边……”
她才开口提起林姨娘,王曦月眸底便掠过一阵嫌恶。
“曦月表妹!”
春云后面的话甚至来不及说下去,左前方不远处忽而传来一声洪亮高亢的声音。
主仆两个循声望去,王曦月面色微一沉,春云更是下意识往她身前挡了一把。
林至彬显然是喝多了酒的。
他眼神迷离,脚步虚浮,这青天白日时,几乎酩酊大醉,实在不成体统!
他快步踱上来,视线始终定格在王曦月身上,甚至上下扫量了两圈儿,从头到脚,稍稍定格的位置正是王曦月胸口处。
王曦月咬牙:“青天白日,林郎君吃多了酒,怎不回自己院里睡去?也该叫人去告诉姨娘,操着心给你好好煮两碗醒酒汤来。”
林至彬哪里管那个,
因吃了酒,素日里还克制压抑的心思,眼下被激荡的越发控制不住。
他上了手,试着拨开春云,要去拉扯王曦月。
春云被推搡两三下,却始终护在王曦月身前:“林郎君自重!这是伯府的大姑娘,休得无礼!”
“好表妹,你害羞什么呢?”
林至彬又要上前,眼见着王曦月连连后退,他眯了眼,啧声与她说:“前两日我才回禀了姑娘,表妹国色,堪为良妇,我今岁有十九了,又刚入了朝中供职,表妹你也正好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虽说是丧妇长女不娶,可我心悦表妹,愿聘表妹为妻,夫妻伉俪,白头偕老。
姑母也同我说了,这两天姑父不在家,过几天等姑父回来,她同姑父商量过,就把咱们两个的婚事给定下来,今年之内就能完婚。
表妹早晚要做我发妻的,早一日与我亲近,害羞什么?
这伯府上下,谁还敢口说半个不字不成?”
他说着已经又抬了手,分明是冲着王曦月胸口而去。
春云慌忙去挡,王曦月又怕她吃了林至彬的暗亏,拉了人连连往后退。
可四下无人,况且就算有人过来,也未必会帮她。
王曦月秀眉微拧,当机立断,反手自髻上拔下一根金簪来
。
金簪的簪头是最尖锐的。
王曦月握在手中,簪头直冲着林至彬:“你再敢上前半步,今日不见血,此事是没完的!林郎君入朝供职,我原也不怕,你敢在伯府内宅如此放肆,杀了你也是白杀!”
林至彬虽是个草包,也不会真怕了她一个小姑娘,更何况眼下还酒劲上头。
于是哪里理会王曦月这些恐吓言辞,只管欺上前去,长臂一捞,就把人抱了个满怀。
王曦月越发发了狠,金簪照着林至彬身上划去。
——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