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爷……”
“你又想说什么?”
林氏所有到了嘴边的话都被噎了回去。
她多少年没见过忠敬伯如此了?
冷着脸,是最不耐烦的。
眼底没有什么温情脉脉,余下的只有一片冰冷。
所有的情绪,并不是冲着王曦月,更不是对老太太。
林氏心头一紧,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绢帕。
她眼泪簌簌往下掉:“伯爷这是在怨妾。是,都怪妾不好。倘或妾争气些,也不至于惹得大姑娘如此。”
林氏淌眼抹泪儿,声儿是再没那么宛转悠扬,又轻柔得能掐出一兜水儿来:“如今大姑娘闹着要分家产,还要把她弟弟送走,不许在妾身边抚养。
这些也都算了,最要紧是引得伯爷您动怒,同大姑娘动了手,父女离心,全是妾的罪过。
妾罪该万死。”
她咬着下唇,腰肢一软,双膝并拢着,膝盖一屈,软绵绵的往下跪。
跪拜那会儿双手交叠着落在忠敬伯膝头上。
林氏的膝盖甚至都没触碰到冰冷地砖,忠敬伯已经长臂一伸,拽着她胳膊把人捞了起来。
他面色才略有舒缓,叹着气:“我素日里是知道你的,你不是个恶人,就算偶有为难之处,也是
为着心里那口气始终咽不下,这是我亏了你的,不怪你。
元娘她自己是个古怪脾气,跟爷娘不肯亲近,天爷才知晓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今日确实是气急了,动手打她,也是她自己不争气!
一个养在深闺的女郎,竟同自己的阿耶说什么分家不分家的话,简直是忤逆不孝!”
忠敬伯把人拉起身,拉着她就在自己身边坐下:“你用不着来跪我,我心里烦,才跟你上了脸。”
林氏松下一口气,低眼去看忠敬伯胸前绣着的吉祥如意团花:“您肯体谅,就是妾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可是伯爷,眼下要怎么样呢?妾方才听老太太话里的意思,竟是要成全大姑娘心思的。
伯爷,这怎么能行呢?
妾也不是惦记着家里那些产业或是银子。
横竖如今说要送了大姑娘到凤阳侯府去,往后教养事也统归了那边侯府,那家里把大姑娘的嫁妆准备好,一并叫大姑娘带走,这也是应该的。
再有说,她到底是咱们府里的大姑娘,发妻原配所生,本来也应该准备一大笔银子叫她带上。
但全哥儿是妾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她一时又哭哭啼啼起来:“妾岂不是
今后再也见不着儿子了吗?全哥儿还那样小,襁褓之中,便要妾与他骨肉分离。大姑娘未免也太狠心!”
忠敬伯剑眉微拧,闷着嗯了一声,却也不接林氏的话。
林氏心里又没底儿了,犹豫着,攀在忠敬伯手臂上,往他身边靠过去,几乎整个人贴着他,掐着嗓子叫伯爷:“您才打了大姑娘,这会儿去说,只恐怕火上浇油,或是叫妾去跟大姑娘谈一谈?”
“你?”
忠敬伯转过头看她。
林氏眼底却闪过坚定:“你才回来还不知道,大姑娘动手伤了彬哥儿,拿金簪的簪头给划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