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元把那点笑意尽数敛去后,在王璋明又开口要指责长宁侯府如何的时候,冷然叫住他:“王大人今天似乎格外想同我四叔探讨长宁侯府的门风教养问题?”
他话中警告的意思实在太过明显,弄得王璋明一时不敢开口。
指责长宁侯府,他也配吗?
连阿兄都不敢真的跟裴家撕破脸。
当初只是裴令元一个小辈登门,就被逼得给王曦月分了家产,连林氏都赶出府去,林家一家下了大狱。
刘氏越听越不对,赶紧拉了王璋明叫他坐下去,倒不敢先跟裴高洵对上,反而转过头来先劝王璋明:“这有什么话不能好
好说呢?阿月还是个孩子,就算一时说话没有分寸,咱们做长辈的,也不该同个孩子计较成这样,你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越发失了分寸了,岂不也跟孩子没两样了吗?”
这是在铺台阶,王璋明又不是不知道。
抽出自己的手,别开脸,再没吭声。
刘氏才把目光投向裴高洵:“裴大人,这个事儿,还是要家中长辈拿个主意才好。
方才阿月说什么,我们是追到凤阳府来抢她银子的,这是孩子气的话。
家里也不是过不下去,我们虽然是二房的,但因为常年外放,当初离开家的时候,公爹就已经分了产业铺面在我们名下。
我们日子过的富裕,也不指着这些过活。
况且那都是大房的东西,就算我们真的来跟阿月要回去,又不可能算在我们名下的,这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我们来跟孩子抢钱,您说是吧?”
她面上挂着笑的。
刘氏还是会来事儿。
说话也软和。
反正从刚才那么长篇大论的一番,再到这会儿这些话,她态度确实是好的不得了。
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淡下去过。
都说扬手不打笑脸的人,照理说无论裴高洵还是裴令元,都不该对她怎么样,何况她还是女眷。
这夫妇两个也不全然没脑
子。
纯粹是黑心脏肺而已。
一个当恶人,劈头盖脸要骂人。
一个就充好人,笑吟吟的讲道理。
但也只不过看似有道理。
裴令元无动于衷,反问刘氏:“既然跟二房无关,王大人夫妇追到凤阳府,单是为了给你家老太太抱不平,讨公道的?”
刘氏被噎了一句,笑容才有些僵在脸上:“话也不是世子这样说,要说抱不平讨公道,岂不是太伤情分了吗?
可这事儿弄成这样子,说句我不该说的……”
她似乎真的不好说,戳了戳王璋明:“你不要赌气,该说的话,总不能叫我都说了吧?我是做新妇的,又不是家里姑奶奶,怎么派大伯的不是?”
王璋明哼了声,躲开一把:“是我阿兄糊涂,也没脸,所以当初你们在伯府指手画脚,他一概都应了,我阿娘是上了年纪,从来在庄子上颐养天年,不想节外生枝,才顺了你们心意。
我说了,要是当初我在家,断然没有这样好说话的!
所以咱们也痛痛快快的,要么元娘你跟我到凤阳知府衙门去,我便是要告你个忤逆不孝,侵吞家产。
要么把带走的铺面产业交出来,折兑现银也可以,我带回家,往后再不与你相干。
反正那些不能留在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