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幕间。睡错了

简易便携的魔法小木屋外头淅淅沥沥正下着雨，确实是值得赖床的好天气。学院里的菜鸟小学徒哪怕是在（某个老师随口示范的暴雪咒所导致的）大雪天可能也要早起出门进行上课吧。哪像我，伟大的黑巫师潼渊，随心所欲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人生得意须尽欢嘛。

我这样迷迷糊糊地胡乱觉得骄傲，翻身打算睡个回笼觉时似乎压到了什么软软的温热的活物。

我敢发誓我的保护咒法没有一点出错的地方，小到蚊子大到低等恶魔但凡是活物根本不可能偷偷摸进来，要是硬闯我肯定会得知……那就只可能是我自己带进来的了。

是什么东西？人还是精灵什么的？

要命，昨晚喝断片了，也恰逢眼睛不太好使的时间，该不会抓了个怪东西回来就两眼一闭当枕头了吧？

我的脑子里从警惕到自信到困惑各种感觉五味杂陈转了个遍，犹豫了几秒轻轻掀开了被子。

被我当抱枕了一晚的是个漂亮的青年，纤细的、有些病态的白，柔软的金发垂在肩头，似乎被我打搅到了还蹙起一看就是有经常被精心修剪的眉毛。可惜现在是阴雨天，如果是清晨阳光撒在人面庞上一定很是圣洁，很是看起来好欺负，就像那个教廷被供着的被神钦点为继承人的圣子一样。

……等等。

那圣子作为吉祥物抛头露面的次数多到家喻户晓，这估计也是教廷的意思，想要城里每个人都可以认出他漂亮的脸蛋、爱上他温柔的嗓音、迷恋他甜美的微笑——事实上真的是这样，我保证绝对没有夸大的成分，圣子大人真的被所有人疯狂敬爱。我去过几次帝都远远地看到过那大人物几回，也近近地私下里和他“打闹”过几次。

就开个玩笑嘛，我也没伤到人家圣子，教廷派人追杀了我一年多！！所以说圣子大人不愧是他们的宝贝啊……

所以可以确定了，我这是把人家的宝贝圣子给糟蹋了。

我努力回忆昨晚有没有做得罪人家的事情，然后就隐隐约约记起了一些尴尬的打架场面。

我想起他被我架起漂亮的腿扔进床榻还眼红红地半眯着看我，他吃痛然后骂人，然后给了我一脚，然后被我啃了脚趾。

然后他试图挡住脸遮挡自己失态的表情骂了一句傻逼。

他还是很可爱的，真的。我这样想着，口水又流出来了。

喂，虽然是正常现象，但是现在不是冒头的时候啊！潼渊啊潼渊，小心被圣子大人看见了把你嘎了，以后就没有福可以享了！

我一边按着嘴角，一边想法的小指针在“现在使用传送卷轴抛下小美人和小木屋立刻跑路”和“跟他道歉这事他知我知能不能不让圣殿骑士来消灭邪恶的黑法师”两个做法之间摇摆不定。

那些笨骑士我倒也不怕他们，就是被挂上通缉就不能再使用我原生的俊脸了，而且他们像跟屁虫一样很是烦人，以后很可能睡到一半就被打搅！

至于前者的话，好像太没有道德了？不过如果温霖——也就是圣子大人——没有用留影法术记录下我的脸的话（他这个大忙人肯定不会认识平平无奇的小法师我的），跑路确实是最好的方法了。

在我轻手轻脚直起身拿我的裤子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昨晚闹得过头得有些沙哑但还是很耐听声音，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有些在笑，也冻得我发冷：

“潼渊，你要去哪儿？”

他的声音着实是很好听，平时在帝都重大节日里发表讲话还算比较清冷，用我当时在场同行的一个伙伴的话来说就是“一听就会让人进入贤者模式，无欲无求得连喘气都会忘记，只想接着听他说话。”之类的肉麻比喻。可能是我不解风情或者是现在的sittin不太对，我听了只觉得浑身的血全冲向了耳根，还甚至觉得也有点热。

糟糕，为什么这么可爱。难道伟大的亡灵法师潼渊大人就要这样变成圣子的嬷嬷了吗？！

这样一想，他方才问我“要去哪儿”倒像是在娇嗔了。

或许是滤镜原因——也有可能是我当时脑子被酒精泡坏了——当他没有得到我的回复并且被我直勾勾地用看小动物的目光盯着着的时候，漂亮狐狸精——啊不是，漂亮的圣子大人的嘴唇忽的一连吐出好几个音节，轰隆一声紫色的惊雷炸坏小木屋的顶，滋滋一路劈到我脚趾跟前才作罢。雨水从漏了的小屋顶哗啦啦就劈头盖脸浇我一身，让风流倜傥的潼渊变成了一只落汤小鸡。

『引雷』并不是什么很高级的魔法，简单且杀伤力可观，就是比较需要依靠天时地利，毕竟大晴天的可没有雷给你引来打架杀人用。

“哈哈，没什么，不过是穿个衣服罢了。我也正好有问题要问圣子大人呢。您千里迢迢地跑来找我？怎么，我身上有什么是您这么想要得到的吗？”

我一边假装风轻云淡一边狼狈地跳着脚躲开了。

这雨确实给我淋醒不少。也不能说我是自恋，但远在帝都的圣子大人不带一个神官跑到这边陲山沟沟本来就不太正常，而且就方才的那一下来看，就算真的他是偶遇我且被我调戏，他要杀一个虚弱的瞎子醉鬼法师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没有在一开始杀了轻薄的我，也没有在事后恼羞成怒，那只有一种可能性了：他的目标就是我，他就是来找我的。

我有些有恃无恐起来，跳过去远离漏水的地方坐在床沿上看他纤细但有力的手攥了攥被子又松手。昨晚这双好看的手也是这样攥紧被单，手的主人腰身，圆润的脚趾由于被咬得缘故气急败坏关节泛红且蜷缩在一起，很是可爱。

……糟糕。

“是啊。”温霖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所以，和我做交易吗？『路西法的信使』？”

黑巫师小部分确实就是以做交易出名——我是指，和恶魔交易以得到财富，力量或是别的什么。所以神的宠儿主动要和我做交易，这还是我平生第一次，估计也是黑巫师历史上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那你可以付出什么？”我故作深沉问他，“如果你能拿出我满意的东西的话，我将满足你的愿望……。”

温霖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我：“我和你同行，去取到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够不够？”

上帝，神啊。虽然我并不信仰您，并且玷污了您的神官，但是这回是您最爱的圣子大人勾我在先，您可不能怪罪我呀。

小潼渊感觉自己有被需要，更加卖力地冒头看着圣子大人，涨得我大脑缺血，难受的要命。

我张了张嘴，看了看不远处天花板破洞漏出来的灰蒙蒙天，又看了看裤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敢去看圣子大人了，现在倒是我像那个什么逼良为那什么的可怜且羞涩的人了。

温霖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直直地看着我抓耳挠腮，我也只能不堪示弱地盯着他眼角的泛红走神，心里头还念着这究竟是天生的，还是他每日出门前被拉着画上去的？若是天生的，着实是太叫人眼红，又觉得太过涩情又觉得实属是罪过、罪过，想到那种地方着实是太亵渎了，但又忍不住一瞥再瞥、偷瞄再瞄，视线转过去，转过去又滑回来，直直黏着他不放，热切得连我自己都要害臊，他倒是不为所动一直和我大眼瞪小眼。

我被他看得神志不清，欺身而上将膝盖挤入人腿间按着人肩膀把他推倒在乱糟糟的被子里捂住那双眼睛。

老天啊，上帝啊，别直勾勾看着我了。

还记得上一回把人逗过头了，他恼羞成怒但一个音节被我顶嘴，把稍微降温的咒语搞成暴雪咒，帝都因此在那年盛夏的时候连续三天鹅毛不止。

我也算罪魁祸首其一，只不过被写进历史的一定没有我。我也不知晓到底那些老虫会怎么样彩虹屁吹他们最牛逼的圣子大人——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跑路了。

人一上年纪就总是会忍不住去回忆。我第一次见温霖的时候我是接了一个委托：是一个小麻烦精巫妖要我杀死教廷风头正盛的那个圣子好威胁打压一下死对头。我是非常中立的，谁给我好处了，我就会非常痛快地为他找别人的不痛快。

原本来说拿报酬做事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用那些蹩脚的三脚猫诅咒来坑我一把。

上帝可见我的诚实和说话算话，他就是不相信，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笨蛋最后还把他自己给搭进去了。为此我还得先帮他擦屁股，以免贪婪恶魔把我也当成赠品也一起拖去下界当奴隶和玩具。

即使是聪慧如我，最后还是被索要去了“眼睛”，杀死圣子的破委托连一步都还没有踏出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抱着来都来了那就在帝都好好玩一圈再回的念头，倒是有幸结识了这个传说中圣子大人，并且，呃，那样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