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柔则生产

柔则为了掩人耳目，洒光堂内仅点了几根蜡烛，昏暗的烛火在甘氏脸上跳跃，将她那狠戾的表情映衬得更加狰狞可怖。

柔则轻轻放下手中的瓷碗，碗中的桂圆莲子汤还散发着淡淡的热气。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甘氏，语气冷淡：“妹妹小产后的身子可恢复好了？夜深露重，怎还到此处？”

甘氏见柔则神色如常，心中不由得一慌，但环顾四周，堂内仅有几个柔弱女眷，她又迅速恢复了镇定。

她恶狠狠地盯着柔则，怒吼道：“你这个贱妇！休要在此装腔作势！你明知有人纵火，却故意隐瞒，只等东窗事发，好来个瓮中捉鳖！”

柔则面对甘氏的怒火，丝毫不惧，她冷冷地回应道：“你既然已知晓此事，那又何苦来此？倘若你能坦白交代幕后之人，我自当禀告四爷。念在你曾为王府孕育过子嗣的份上，或许能留你一条性命！”

甘氏闻言，不禁冷笑出声：“福晋和王爷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想必这一切都是你们精心策划的吧。如今，我们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话音未落，她猛然转身向身后的侍卫发号施令：“还愣着干什么？事已至此，还不快动手！只要能取了这贱妇的性命，王爷自然会厚待你们的家人！”

她身后的侍卫们立刻拔刀冲向柔则然而，就在这时，洒光堂的四周突然涌出更多的侍卫，他们手持兵器，眼神坚定。

一场激烈的搏斗随即展开。刀光剑影之间，双方侍卫交织在一起，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有人挥刀猛砍，有人闪避腾挪，场面十分混乱。

然而，柔则这边的侍卫训练有素，攻防有序，显然早有准备。甘氏不过带着寥寥几个亲兵，很快便被制服，最后只剩下甘氏孤身一人。

眼见大势已去，甘氏的脸上露出了惊恐和不甘。她试图逃跑，但已经被团团围住的她无处可逃。

最终，在众侍卫的围攻下，甘氏被牢牢地绞住双手，被迫跪倒在地。

“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说吗？”柔则扶着鸳的手，慢慢踱步到甘氏面前。

甘氏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她朝着柔则啐了一口，咬牙切齿地道：“你这贱妇，口口声声追问幕后黑手，怎么？难道我丧子之痛，还不足以成为取你性命的理由吗？”她的声音中透露出刻骨的恨意与无尽的哀伤。

柔则凝视着甘氏，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对于甘氏失子之事深感愧疚，此刻却也不愿过多解释。她深吸一口气，沉声吩咐身旁的侍卫：“将甘氏关入柴房，严加看管，等候王爷的发落。”

侍卫们领命而行，迅速将甘氏一行人带离现场。甘氏的怒骂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之中。

随着甘氏的被押离，洒光阁内重新点亮了灯火。明亮的光芒驱散了先前的阴霾，鸳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太好了……”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翠果的惊呼声，声音尖锐而带着深深的恐惧：“格格！格格！”

“福晋不好！我们格格好像见红了！”翠果的声音颤抖，仿佛带着无尽的惊慌。

柔则闻言，面色骤然一变，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坚毅起来，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快！扶格格进屋，立刻叫大夫过来！”

鸳身边的景泰闻言，立刻转身向外奔去寻找大夫。

鸳侧过头，瞥见柔则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也在承受着极大的不适。心中一紧，鸳连忙劝道：“姐姐！这里有纾纾在，你也先快回屋躺下休息吧！”

然而，柔则却紧紧抓住鸳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行……李格格的孩子……我一定要尽全力保住……”她的声音中隐含痛意，但语气却充满了决绝。

“姐姐！你腹中的也是王爷的孩子！你不可因此舍本逐末啊！”鸳心下焦急。

“纾纾……王爷的孩子接连出事……若李格格子嗣再有失……我对……对不起王爷……”不知是疼痛还是愧疚，柔则此时泪水已是汩汩而下。

“别再说了！”鸳心中焦急万分，她突然拿出了胤禛的令牌，“姐姐，你看这是王爷的令牌，王爷不能失去你，你就当王爷在此，他的话你也不听吗！”

柔则看到令牌，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她仿佛看到了胤禛的面容，心中一阵悸动。

“王爷……”她痛呼一声，终于松开了紧握鸳的手，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璟雯！快来帮我扶福晋到内室！”鸳急忙呼喊道，“福晋要生了，快叫稳婆来！”

夜色如墨，深沉而凝重。

生产之事，柔则早有准备，稳婆们早已待命，此刻她们如同战场上的勇士，进进出出，烧水的、端盆的，各司其职。

内间传来柔则疼痛的嘶喊声，那声音撕心裂肺，令人心颤。血水一盆盆地被端出，刺目的红色在灯光下显得更加骇人。

鸳站在院中，即使她曾历经两世，也从未亲眼目睹过如此血腥的场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众人。

突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急忙叫过景泰：“景泰，我心中总是不安，你速去请李太医！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尽快赶来！”

她又转向王府的管家，脸上的表情愈发严肃：“福晋产子非同小可，你现在就赶往宫门守候。一旦宫门开启，立刻将消息传给德妃娘娘和苏公公，不得有误！”

管家点头要去，又被鸳一把拉住：“你教人告诉苏公公，说福晋……福晋怕是不好，要王爷一定，一定要回府来！”

管家深知此事的严重性，丝毫不敢耽搁，立刻点头应允，转身匆匆离去。

一切交代完毕后，鸳感到一阵虚脱。

她站在清冷的院中，身上的冷汗被初春的寒风吹得透心凉。

抬头望去，天边残月如钩，正缓缓下沉，夜色愈发浓重。

她脑海中忽然回闪过和柔则的一幕幕。

在御花园中的初见时的懵懂无知……太液池边不甘被命运安排的女子……在瓜尔佳府中，她和如岚在演练术数，柔则在一边笑着弹琴……那个曾对鄂尔泰流露出少女心事的少女……以及后来，穿上福晋衣饰，刚柔并济，御下有度的福晋……

她是别有用心也好，善于伪装也好……她们曾亲如姐妹，那些相互依偎的日子、那些深夜的倾诉、那些共同分享的快乐与忧虑，都是真的……

夜色中，府内的大火虽已被扑灭，但空气中仍弥漫着呛人的烟味。风一吹过，鸳不禁打了个寒战，仿佛被这股寒意唤醒了深处的记忆。

屋内传来柔则痛苦的惨呼声，每一声都像是针一样刺痛着鸳的心。

紧咬下唇，双手紧握成拳，心中默默祈祷：“姐姐……都说天命难违……你可千万要撑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