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对你的九妹妹很上心？
萧云卿命小厨房做了些糕点托春华送过去，果不其然春华被挡在了门外，糕点倒是收下了。
春华回来同萧云卿道：“殿下，八公主好像确实病倒了，奴婢送药之时就闻到院中有很浓重的药味，以及八公主时不时的咳嗽声，放下糕点后，正好遇见太医院的大人从里面走出。”
“是吗？”萧云卿语气并没有多大在意，叶绮不愧是宫妃中的老人了，做事什么的滴水不漏，萧云卿这一点还是很佩服这个贵妃娘娘的。
“可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少女继续问道。
春华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公主，您要是担心春华看的不仔细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前去探望呢？”
萧云卿摇了摇头：“不一样的。你去看那是我把贵妃的话听了进去不多叨扰，如果我亲自去了，那就打草惊蛇了。”
春华知道自己的九公主有很多的思量，她不再多问，只希望以后自己可以再细心一点好好帮助她的小主。
“晚些时候同我再去散散心吧，这些时日父皇一直在同北狄的贵客交谈，白日里平白无故抛头露面着实不好。”萧云卿叹了口气，“宫中明里暗里的传遍了，这和亲公主难道就非我不可吗？”
春华听到这有些惋惜，她不知道怎么为萧云卿出谋划策，于是女孩俯下身，一双水灵灵的眼眸看着萧云卿：“无论如何，春华会一直陪在公主身边。”
萧云卿闻言难得露出了真诚的笑意，她俯身用自己的额头抵住春华的额头，春华一怔，萧云卿却握住了春华的手，春华听见了眼前这个女孩用极其温柔的语气道：“谢谢你，春华。”
萧云卿当然不会舍弃春华，前世助她逃回燕国的就是春华，春华忠心自己却护不住这样的人，本就是她的失职。
晚春之时，宫中已然有花开始含苞待放，帝京的春日是短暂的，夏日总是在悄无声息之间就前来交替。
后宫三宫六院却有一处清幽之地，院内种着些许梅花，那是贤妃娘娘江柔的寝宫——长年殿。
长年殿偏僻，人丁奚落，反倒不像是贤妃居住的地方，萧云卿去过的次数不多，因着实在不起眼，加上贤妃江柔总是避不见客，女孩自然不会前去讨闭门羹吃。
临近殿内便能听见里面咚咚作响的木鱼声，江柔在宫中多年，更是与叶绮一同入宫的那批人，如今却是性子最冷漠疏离的人，素日里唯独喜爱吃斋礼佛抄写经。
江柔与往日没有什么区别，她穿得并不华丽，一身青绿色的衣裙显得格外素净，头上的首饰更是不多带，她依旧跪坐在蒲团前，嘴里念念有词。
忽然，少年的声音出声打断，少年似乎也是有些尴尬，先是咳嗽一声：“咳，母妃可有时间。”
江柔睁开眸子，嘴中的念词停了下来，连同手上的行为一道停下，女人的素手放下木鱼的棒槌，她没有多说什么就准备起身，萧瑟见状急忙上前扶着女人起身。
“难得你来打扰，自是不敢怠慢。”江柔开口，他们母子二人很像，语气里都带着疏离。
“母妃不必这么说。”萧瑟垂眸，二人从殿内出来，殿外倒是因着即将到来的夏意多了些许暖意，比起江柔殿内的清冷，倒是阳光让人舒适。
江柔抬手遮了一番额头洒下的光芒，长年殿内侍从不多，却还是能听见哗哗的扫地声，江柔任凭萧瑟扶着，母子二人就这样到了偏殿。
两人坐下后，贴身宫女便端送来两盏热茶退在一边，长年殿有个好处那便是所用之人皆是可靠之人，大多都是江柔当年从江府带上来的，以后也会为萧瑟所用，所以二人说话从来不需要避讳他人。
“宫中近日的事母妃应当听说了吧？”萧瑟开口问道。
江柔低头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你指的是北狄来访？还是传的纷纷扬扬的和亲之事？”
“后者。”
江柔眸子微微一闪，她将茶盏放下，女人半倚在座椅上，那双和萧瑟如出一辙的深邃眸子静静地看向梅园里的春光已歇，她语气相当平淡：“不难想。几乎就是九公主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江柔继续开口补充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也早就想到了。”
萧瑟垂眸看向茶盏中飘飘悠悠的茶叶，似乎没有沉底的打算，少年继续开口：“如果是换做九公主来看，母妃觉得，应当如何破局？”
“......”江柔不知道是真的在思索，还是静默地发呆，她没有直接回应萧瑟的疑问，萧瑟性子也因着江柔所以耐心许多。
半晌之后，江柔坐起身，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萧瑟抬眸看向眼前的母妃，江柔开口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对那九公主这么上心了？本宫记得，你与一干兄弟姐妹素来没有过多来往。”
“只是好奇。”萧瑟道，“前些日子意外遇到了九公主，她似乎也在为这件事苦恼。儿臣这些日子思前想后，换做成她似乎怎么走都行不通，除非六公主或者八公主有一人愿意顶上，但是皇族之间，素来只重自己的利益。”
江柔点点头：“确实是个困局。九公主还是个没有生母庇护，没有母族偏袒的可怜姑娘，前朝后宫于她自然都不利。贵妃和陛下都不是能托付的人，就算是再千娇万宠的公主，她也是公主，不是个普通的女儿家，和亲之事事大，两国之间更不是耍耍小性子就能躲过去的。”
“如果九公主是母妃的孩子，母妃会怎么打算？”萧瑟继续追问。
江柔嗤笑一声：“至少不会是叶绮那种临时抱佛脚装病的愚蠢法子。”
江柔提起贵妃，眼里和语气里都有些嫌弃，她看向萧瑟：“你想让母妃支招？其实嫁过去一个九公主而已，于你前程无甚关系。”
“......”萧瑟确实没有理由辩驳，他年岁尚轻，很多事情考量并没有江柔全面，但是他想要保全自己的这位九妹妹，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来找江柔。
“......”江柔也是一阵沉默，“若本宫是九公主的母妃，自然只有一招，那就是让别人顶上。这权力的斗争就是这样，你不想干又不得不干的时候，就只能让别人替你死。只不过是事做的干不干净，体不体面的问题，这也是你以后要知道的道理。”
“那母妃觉得，北狄虎视眈眈，如何让其另有打算？”
“说到底，还是北狄张口的事，萧云卿如今不过豆蔻年华，没什么资本扭转命运，就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事拖下去。她找不到人代替的，因为现在萧清浅有德妃，萧清菡有贵妃，那两只老狐狸自然是达成一致送萧云卿下火场。”江柔瞥了一眼神情凝重的萧瑟。
女人叹了口气：“如果北狄此行没有谈和亲的事就打道回府，等到那三位公主各自有了实力之后，就看那小公主的本事了。”
“儿臣明白了。”萧瑟颔首。
江柔盯着萧瑟盯了半晌有些出神，眼前的孩子越长越大，也越来越像那个人，江柔继续道：“不过有件事母妃也不想多说，你也应该知道的，这皇室的兄弟姐妹于你来说最无用处，母妃希望，你对他们没有手足之情，让他们成为你可以消耗的棋子。”
“......儿臣知晓。”萧瑟看向表情恹恹的江柔，问道，“母妃不喜欢萧云卿？”
“......”江柔似乎想到了什么，最后丢给了萧瑟一句：
“算不上讨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