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你何事?”
那身骨十分瘦削,留着三缕清须,眼角尖细的老道不耐烦的回头看了一眼。
一个面相白俊,看起来好看得有些过分了的少年。
兴许哪儿来的义气生罢了,抓紧打发算了。
唐苏凡低垂着眼角,似笑非笑的问道——
“两位应该是山上的修道之人吧,不知带走这婴儿是为何啊?”
这生,哪儿来的愣头小子,不知道多管闲事会自惹麻烦的的吗?
但在这人流如麻,喧声阵阵的长安街头上。
那眼神带着三分邪异的老道只有按耐着性子,装模作样的甩了甩半秃的浮尘。
沉着有些不耐的眼神,慢慢说道。
“老道两人却是那山外修士,见红尘于难,下山求缘,今日见这小儿药石难下,久病难医,也是一缘。干脆将带回救他一命,了却人世间一番苦难,也算这孩子的造化——”
那老道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憋出来一段辞儿,随即便准备转身离去。
不过这小子身子一晃,不知怎么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正背着手,一副笑得人畜无害的面色打量着问道。
“两位,那为何不让人家母子二人以后相见呢?修道之人呐,自是慈悲之心,人家母子一场日后却不得见,是否不太好?”
那老道厌烦的眉头一竖。
“哼,你个黄口小儿,这小儿本该命死,老夫救他一命,改了他的命,自然当是缘也,命也,见不得自然也是为了他好,你个小儿岂能懂得我道家玄堪?”
那老道有些不耐烦的撇了撇眉,这小子,要是在城外,早就给你一刀了了。
怎容的你在老头子面前叽叽歪歪?
“你小子莫要挡路,不然……哼!”
那身后跟着的披着一身道袍人高马大,臂膀彪圆,徒弟模样的道士半抱着孩子。
孩子的裹布都露出一片,凉风嗖嗖的往里钻。
看着这小子如此纠缠,不等老道先恶言开口,倒是率先冷哼一声,递过去一个凶恶警告的眼神。
眼下正值寒冬时节,这两个道士无论哪一点做法,都不像是要救活这个男童的意思。
唐苏凡慢悠悠的嘴角一勾。
还什么狗屁缘也命也?
有意思,装什么修道之人装到他这儿来了——
不知道装神弄鬼跟小爷论资排辈你俩还得跟在后面吃屁吗?
当初皇帝和俩国公都得被小爷……
咳咳,往事不提,往事不提。
再说,修道之人大白天一身酒气,眼睑黑浮,肾虚体亏,糊弄鬼呢?
唐苏凡顿着步子,暼了一眼,慢悠悠的说道。
“原来这样啊,我看这小儿不过生了些幼儿风寒罢了,也不是什么大病。”
“小子就能有法子给他找到个好郎中治好,既然道长也是善心成全,不如交给我吧,人家母子倒时候还能够相见,总好比过跟你山上吃土来的强……”
唐苏凡暼见一眼那孩子的症状。
这孩子除了感冒之外,不断咳嗽呛鼻,可能再加上一个呼吸道感染。
小儿的呼吸道本就稚嫩,但这些真的有心要治,花费一些药石钱,或者有时候一些后世常见的土法子就能治住。
但在唐代,这个年代,整体医术的水平很差。
比后世人想象中的,还要差太多。
《抱朴子内篇》中有云:“医多承袭世业,有名无实,但养嘘声,以图财利。”
张籍《赠任道人》:“长安多病无生计,药铺医人乱索钱。”
在这个时代,庸医医术水平极差不说,治病抓药经常能让人倾家荡产。
这种现象,自古有之,古比今尤甚。
因为人命钱,才是最好赚的钱。
唐苏凡来这大唐已经一年了,早就见怪不怪,一般百姓,得病了,一般的病,不去医馆痊愈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一些。
去了医馆,弄不好自己的命就没了。
这种思维,听起来荒谬,唯心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