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晦没有回分给白虎剑庄的小院。
他被带到了一个尚未分配给任何人的小院。这个小院远远地与其他小院隔开。
很稀奇,带路的是栖霞剑山的少掌门。
“一般这种活都是剑侍做的,带路这种活一般是不会交到我这里让我去做的。”白晨省是这么对柳如晦说的。
柳如晦关心的点倒不在这里:“为什么不是回白虎剑庄那里,还要单独另外给我一个住的地方?”
白晨省:“师父没说,但其他师伯他们的说法是,你现在负责调查这件事,再和白虎剑庄的人住在一起,会被他们影响。毕竟白虎剑庄的两个人也是嫌疑人。虽然理论上你也是。”
柳如晦:“哦。”
白晨省:“不过要我说这就是扯淡。”
柳如晦:“啊?”
白晨省:“单独分一个院子就分一个院子,有必要把你和其他客人隔的那么开?一来,刺客可能是任何客人,而你是最刺眼的那个靶子。将你分隔开是保护你。二来,如果刺客真在客人里,负责接待那些客人的内门弟子,连带他们的师父就要遭殃了。所以尽量减少你和客人们的接触对所有人都好。”
柳如晦:“反正最后要死的不是他们。”
白晨省轻轻地笑:“是的。反正四天后要死的是你。”
柳如晦轻轻重复了一句:“四天后啊。”
白晨省也低了头:“是啊。只有四天。”
白晨省不再纠结在这样低沉的情绪中:“你的物什剑侍应该都收捡过来了。如果有什么遗漏的,明天直接跟我说。听说白虎剑庄来拜师的那个学徒还和剑侍起了冲突,你尽量不要回他们那里。”
柳如晦:“好。”
白晨省:“明天晨钟敲响之后,我来内门入门牌楼这里等你。我们时间不多。”
柳如晦点头,转身走进院子。
白晨省却没想到这猎户居然真的转身就进去了,他行礼的手刚抬起就卡在了半空。
他只好叹口气,将手收回。
这样不识礼数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无奈便无奈了,恼怒无用。
白晨省抬头看了一眼如勾明月。
天已大晚,他也该休息了。明日天亮,他,和那个不懂礼数的猎户,还要一起去栖霞山的各部门之间查问。
他要还三师公一个真相,给栖霞山一个公道。
柳如晦点起油灯。
床上一个包袱。只有他的两件单衣。本来他也没带什么东西来。
他的预期也不过是在这里尽可能多看多听,了解到他想了解到的江湖之后,试着“窥一斑而知全豹”。
但是再次卷进和那县城中一模一样的境地还是让他哭笑不得。
只是这次,他不再能够拿到他的弓。
最孤独的时候,没有人陪在身边,武器陪在身边。
但此刻他的弓却不在他的身边。
柳如晦坐在床上,抬起头,看这个屋子。
这个屋子和自己的家很像。一间主卧一间客卧,一间客厅。
当然自己家里没有客厅。本该是客厅的地方放着一张四方桌,那是他与父亲吃饭的地方。
父亲。
在家里,这个房间,主卧,是父亲每晚睡觉的地方。父亲每晚都会将门关上,他也会。
柳如晦很想去到客卧睡。因为在家里,他就是睡在客卧。那是他的卧室,属于他的空间。
但柳如晦没有。
就像现在柳如晦没有将门关上。
那间屋子会被修缮,他留了银子给莫仲青,那个他一贯喊做“爷爷”的长辈。
爷爷是里正,村里的人都很听爷爷的话,连父亲见到爷爷都很恭敬,叫一声“莫老”。
所以柳如晦很相信爷爷会将那小屋修缮好,修缮得就像新的一样,和自己和父亲一起生活时一样。
可终究少了一个人。
父亲曾经经常出门。甚至可以说,他回来才是特别的情况。那是十年之前。每年,可能只有年终和年中才能看见父亲。
那时候,父亲的房门开着空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