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好。”容宜行礼轻声道。
脆若银铃的声音传入耳畔,江匀燮不动声色地轻应声,“嗯。”
“大哥身体可好些了?”他望了望江匀珩的腿,情不自禁地蹙眉。
江匀珩点点头,推着轮椅上前,靠近江匀燮,抬眸含笑道:“好多了,燮儿是刚回来的么?去看了母亲没?”
“大哥,弟弟是今晨回到的。先入了宫,刚刚回府看了母亲,这才来您这。”他的不疾不徐道,声音多了些沉稳。
江匀珩轻点头,随后偏头对容宜温声吩咐:“容宜,你先下去传菜,多备一份碗筷。”
“好。”容宜应声,匆匆退下。
穿过槽花罩时鹅黄色的裙摆无意间触碰到了江匀燮的墨色衣袍,她没有察觉,可身旁男人的心脏却猛然抽紧。
独属她的清雅香气在鼻尖掠过,让人想要贪婪吸取……
“燮儿,这仗打得比料想的要久很多。”江匀珩清冷持重的声音将他唤醒。
江匀燮勾了勾唇角,坦然道:“大哥放心,快了。”
江匀珩蹙了蹙眉,沉声忧心道:“燮儿,为兄不是催你,而是希望你量力而行,一切以自身为重,不要太拼了。”
江匀燮走到桌案旁的太师椅坐下,极为不羁地靠坐着,修长的指节抵着太阳穴,懒散道:“大哥,依如今的局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哥静候佳音便是。”
随后又敛眸,直视着江匀珩道:“大哥,关于父亲,您没有什么要和弟弟说的吗?”
江匀珩微怔,攫取着江匀燮的神色,幸而他看起来仍不知情。
江匀珩不打算将被构陷之事告诉江匀燮,他性子冲动,告诉他实情恐会让他自陷囚笼。
何况父亲也期望编织一个善意的梦境,让所有人都可以在平定边境后坦然地活着。
“燮儿是何意?父亲倒是有遗志,希望能彻底平定边境,‘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凯旋归来后你我兄弟二人即刻解甲归田,不再贪图功名。”
“期望‘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
江匀燮冷嗤,俊脸幽沉,“大哥不觉得父亲太理想主义了么?立国不正,祸乱根本就不可能完全赶尽杀绝。”
江匀珩大惊失色,急声打断他,“燮儿这话是何意?怎可如此妄言!”
江匀燮面无表情地冷笑,“弟弟只是突然感发,并无他意。”
“燮儿,你切记不可再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江匀珩凝声劝告,面上满是担忧。
江匀燮偏头,想要转移话题,他虚虚地打量了一圈房间,随后调侃:“大哥的房间……变化颇大,弟弟还以为是入了哪个姑娘的闺房。”
江匀珩冷硬的脸色稍缓和了些,“不过是在闲散时日,培养了些兴趣罢了。”
江匀燮坐正,眸光紧盯住了床幔上的一排香囊,薄唇抿出一丝凉意。
他的眼睑下垂,又无意瞥见了大哥腰间的兰蝶香囊。
蝶恋花?
脸上倏地难掩戾气,深琥珀色的眼眸里像是能萃出冰般。
这时,容宜和翠竹端着菜盘入了厅房,有条不紊地将菜呈放至黑漆螺钿圆桌上。
江匀珩温声提醒:“燮儿,我们过去用饭吧。”
“好。”
江匀燮握住轮椅的把手,自然地推着江匀珩到饭桌旁。
轮椅比饭桌矮了许多,江匀燮正想将江匀珩扶到圆凳上,容宜已经快人一步,极为熟练地让江匀珩的臂膀攀在自己肩上,而后扶着他的腰,让男人倚靠在她温软的身体上借力站起,再缓缓坐至圆凳上。
大公子不喜别人碰自己,容宜便每日都会这样搀扶他,早已成了习惯,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可一旁的江匀燮却是看红了眼,他默不作声地握紧了拳,力气之大,似要把指骨捏碎般。
“燮儿,怎么不坐下?”江匀珩抬头看着他,疑惑道。
江匀燮松了松神色,重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