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塘张口闭口离不开钱,连最起码的客套都懒得应付。
叶贤故意晾着他,隔着门帘,踮起脚尖偷偷往后院瞄了一眼。
“舅舅,现在的官员,连装都懒得装了?”
“光天化日之下,就喝的嘧啶大醉,也不怕此事传到州府去?”
陈塘好不容易脱身,自然不急着回去应酬,坐在内堂,抄起茶壶灌了两口,消解胃里的酒精。
“传到州府无妨,只要别传到巡抚耳朵里就行。”
“这位王校尉,可是大有来头,乃是州府驻军的二把手,可不敢怠慢了。”
“这次下来,一是为了剿匪,二是为了巡查各县的军备情况,到时候要及时禀报给巡抚大人。”
听到这番话,叶贤不由撇了下嘴。
心想这帮狗官,脸皮是有多厚?
捞钱就捞钱吧,说的那叫一个冠冕堂皇,真要剿匪,早就派斥候去风云山庄勘察地形了。
不过当今世道就是这般,连皇帝老儿都一筹莫展,叶贤一个小小富家子弟,又能改变什么呢?
“舅舅,巡抚大人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州府官员闹得太凶,上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派州府来整肃官风?”
叶贤满脸期待,若真是如此,对于百姓而言
,倒是个好消息。
陈塘又灌了一口茶水,抚摸着鼓鼓囔囔的大肚皮,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痛苦还是享受。
“嗨!巡抚大臣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天底下藏污纳垢的事情多了去了,巡抚就算是想管,也管不过来。”
“大外甥,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总是隐隐有个感觉。”
“仿佛,自从你掉进风云山庄那个贼窝子以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搁在以前,你可不在乎什么贪官污吏,而如今……就这档口,你已经叹了三次气了。”
若不是陈塘提醒,连叶贤自己都没注意。
陈塘一脸认真:“有的时候,我都觉得,你去落草为寇,也不是坏事。”
叶贤白了陈塘一眼,没好气道:“你才落草呢!亏你还是我亲舅舅,还是青云县的县令。”
“这话岂能是从你这个当官的嘴里说出来?”
“甭废话了,钱我带来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若是把我当成凯子,有事没事就从我这抠银子,可别怪我跟你翻脸。”
“还有,我这次进城,乃是为了兜售白酒,这几日城里就不要宵禁了。”
“这次的酒,劲儿大,我担心客人喝了以后,会闹腾
闹腾。”
这人呐,一旦喝了酒,也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万一陈塘再派人,把醉汉都抓了,以后城里人都不敢喝白酒了,那这生意也就甭做了。
陈塘对于宵禁一事,兴许不大。
上次宵禁是什么时候,连陈塘自己都记不起来了。
至于这‘白酒’,陈塘却是两眼冒光。
“上次你爹买了些白酒,我跟着沾光,尝了尝。”
“好家伙,这哪里是酒啊,分明就是琼浆玉液。”
“话说,上次那三十度的五粮液,已经让我惊为天人,怎么着,你这回带来的白酒,度数更高?!”
陈塘直勾勾的盯着叶贤,搓着手,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都是自家人,尝尝鲜呗。
叶贤心里一阵郁闷,早知道不提这茬了。
但是听着后院不断传来的吆喝声,叶贤却又灵光一闪。
陈塘虽然不是什么好官……
呸!分明就是个狗官!
但不可否认,陈塘的人脉极广,与齐城十七县的县令,向来称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