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渐渐有了几分起色,必定四王爷被王妃——古宁瑶吹去的枕边风动摇了心思,且得了人家镇宅之宝,说好帮衬,自然在高家被抄之后,三番五次奏折搜集玉湘城百姓的讨情,而况高家善事也做了极多,深得一方百姓的推戴。皇上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高学古被开释的时日也可预见了。
而此时,王御史的飞鸽传也连连送来,高篱自然知晓宋知府一案就要完结,高家被抄算是严惩,自此不再深究,可谓皇恩浩**,高家的崛起也将按部就班,高篱受古宁昌的鼎力相助也算令高家主人有惊无险,唯独他的大爱昭婉便从此失却了。
此生最大憾事难道就是与昭婉从此无缘相见了?
三日后,高篱垂首丧气,一个人在博雅堂之中发憷、傻愣。夫人由紫莲搀扶赶来。
瞧见篱儿还是这般不长进,气便不打一处来。“瞧你,因何无精打采的,杨管家去官府打探说圣旨就要颁下,你父亲就会被放出,如此大喜就要来临,我儿你却苦瓜脸,作何?”
高篱抬首,无神的双眸仍旧无力。“娘亲,孩儿心下有愧。”
夫人猜出篱儿伤怀昭婉,遂薄责他道:“有愧什么?依娘亲看,你就上回活捉冯开给我高家挣了口气,旁的,这些年来也没见你有甚成就。篱儿,失去昭婉,为娘也心疼不舍,可如今为娘也想明白了,她一直忍辱负重不也是希望我高家度过危难,日后她才能安心再与你见面吗?”
“真的?”高篱聚敛的精眸,仿佛瞧见昭婉就在竹庑之外,一会便赶来博雅堂。“娘亲,孩儿与古宁昌有言在先,此生都不见昭婉的呀!”
“呸!什么有约不有约的,古宁昌夺人所爱,实在龌龊不堪,念在他鼎力相助我高家重新崛起,为娘才对他不再生恨。须知,四王爷派人祸害程家,这般下作手段难道还能与古宁昌脱得了干系?昭婉若明白人,必定不会甘心委身古宁昌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夫人的见解如此深邃,且一语点醒惆怅不散的高篱。是啊!何妈妈都说了,昭婉早就想过与他相见,奈何是他断然拒绝,是故,这些日子昭婉便没了动静。且,古宁昌不知为何伤重,昭婉不便恩将仇报,遂暂且留在古府,服侍古宁昌亦未尝不可。
此番相连,高篱茅塞顿开。“娘亲,昭婉心中还是惦念我高家?”
“那还用说?”夫人说罢,面色一拧,蛾眉蹙起。“但世事无常,这般折腾,昭婉与我儿也不知会不会再修旧好了。就算……”
高篱凝神谛听。
夫人在儿子面前也无需掩着,遂再言道:“为娘担心的是她在古府这些时日,古宁昌的觊觎毋庸置疑,昭婉这会是不是完洁之身,为娘也不敢妄下断言。”
此话一出,别说高篱吓得圆睁双眼,夫人一旁的紫莲都惊得张口结舌。
不错,若昭婉已经失节,再迎回的话高家也算是丢尽了颜面。曾经的程芊芊险些令高学古与夫人气死,再不能听到半点有损高家声誉的坏消息了。
“不会,她……她绝不会,即使是死,昭婉也不会的。”高篱扬声大呼。
儿子如此触动,夫人也该体谅他的。“罢了,罢了!你也别再断言,古宁昌心思缜密,昭婉未必就是他的对手,且古宁昌如此帮衬我高家,为娘怎能不疑惑呢?”
何尝不是?古宁昌的奸谋意在昭婉,而高篱也受人恩惠,应允放手昭婉,那他还触动什么?
华夫人最解儿子心中所想,她无非是替篱儿担心,也该为脱险的高家谋划。哽咽着,夫人还得规劝他的。“昭婉这儿媳,为娘也属意,可,牺牲了她一人,换来高家重新崛起和往后的平安。篱儿,该以大局为重,狠下心来放手了。不要再想起她,忘了吧!”
“放手”二字如此沉甸甸,高篱怕是承受不起。他悲苦地转过身去,佝偻着身子,右掌按在条案上,宣毫紧紧攥在手中,猛烈的情伤压制他所有的思绪。
正当母子二人都难以面对却不得不面对之时,何妈妈竟然疾步而入。见着夫人、高篱,福身施礼。“老奴见过夫人、二公子。”
夫人抆去泪眼,温和地问她:“何妈妈赶来是为何事?”
瞧去二公子悲苦的模样,何妈妈猜出他为了谁人而如此。不免“嘿嘿”地笑了。“二公子,您这是怎的了?心中又有事了?”
高篱极力压制了番心绪,回头。吸了吸鼻子回话。“何妈妈,我有要事先出去了。你且好生备下珍馐,待会有贵人来见。”
“贵人?”何妈妈瞪圆了老眸。“原来二公子早就知道了呀?”
高篱不解,面色沉重,随意问她。“什么知不知道?”
听此言,观其无神的模样,何妈妈立时明了,高篱还不知道呢!又温和一笑。“恭喜二公子,老奴是来禀报一件好消息的。可知少奶奶一会就到了?”
“砰咚”高篱慌神,这脚下的杌子竟被他绊倒了。面上顿时换了颜色,灿烂的双眸贼亮。“啊!昭婉……昭婉她……她……她她她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