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唐粮还好,会做木工又会劁猪,不用来码头上做苦力。可父亲和大哥,却不能一直卖苦力,尤其是父亲……
大夫私下和唐宓说,她父亲的伤势虽然已经渐渐痊愈,可想要和从前一样干练,显然是不可能的。
唐宓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让家里做点小买卖最好。
士农工商,读人的确是瞧不上商人,可若是家里饭都吃不起了,哪里还在乎什么做不做商户的?“妹妹!”唐谷知道妹妹会气急败坏,也是因为心疼自己,他说不感动的确是假的,“我真没事!”
“哥哥是个粗人,习惯了在码头上讨生活!明儿我重新找个活做就好!”
唐宓手里攒了一些私房钱,可唐谷知道她大多都来贴补家里了,家里最近的伙食越来越好,也是唐宓辛辛苦苦赚来的,他一个大男人,哪有要妹妹养的道理?
况且码头上又不是只有杨管事这一家的活可以做,他还可以找别的。
“哥哥!我是想了许久了才和你说这个事的!”唐宓也知道唐谷在想什么,立即掰碎了和他细细的说,“我今儿去三表叔的铺子里瞧了,他那边客人不少,一日能赚不少钱,比哥哥和爹爹在码头上忙活几日还赚得多!”
“年底家里又要多个弟弟或妹妹,小读也得不少束脩!我听仁和局的管事的说,这考科举得准备不少银子呢!”
“光靠在码头上做活,难能赚的够呢?所以我盘算着,不如做点小生意试试!”
唐宓做的吃食虽然不错,可这终究不是她的本行,她是个手艺人,在做小东西上颇有心得。
她编的背篓卖的不错,她还会编篮子、簸箕、箩筐等等,竹子家里后山有现成的,只要唐谷和唐大石和她一起学些手艺,到时候也能卖一些换钱。
她不敢保证能卖的多好,但是肯定会比在码头上赚的多。
而且,她还在镇上瞧了瞧,的确发现了一些商机。
若是旁人和唐谷说这些,他肯定觉得这个人是异想天开,可唐宓帮着胡三木做的卷饼在镇上就卖的很好,吃过的人都说这卷饼又便宜又好吃,主要还能吃的饱,个个都喜欢的不得了。
唐谷想,或许妹妹真的有办法?兄妹两个人一路说着话,丝毫没注意到背后的目光。
………
“方才那个丑丫头是唐谷的妹妹?这丫头还真不像个乡下的姑娘,她这算数可比我还好呢!”有人说道。
“是啊!”离这个人不远处的人,也是个账房先生,他方才听着热闹的时候,随手拨动了算盘,结果他这边还没算出来,唐宓便口若悬河的说了出来,“这丫头是个厉害的,可惜……”
可惜是个女的,而且脸上还有一个胎记。
杨管事闻言倒是嗤之以鼻,“不过是个难登大雅之堂的乡下泥腿子,值得你们这样夸?”
他在州府的时候,见过的那些高门的女子,那个不是能做一手好账?像唐宓这样的泥腿子,不过是会点算数,也值得这些人这么夸赞?周围的人笑了笑,却也没再去接杨管事的话。
唯独一个穿着深蓝色的中男人默不作声,他只是看了不远处兄妹两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唐宓和唐谷去了张家的铺子买罐子的时候,张虎没在铺子里,守着铺子的是张虎的母亲梁氏。
梁氏一见唐宓就和她诉苦,说最近铺子的生意很差,很多东西都卖不出去,还要给昂贵的租金。
唐宓起初听的有些糊涂,后来才明白梁氏的意思。
梁氏觉得儿子十钱买唐宓编的背篓太贵了,又说都是一个村的人,让唐宓卖的便宜些给他们。
“伯母觉得多少钱好呢?”唐宓试探着问,“我年纪小,也不懂价格!”
梁氏见唐宓这样回答,以为是十拿九稳了。
她洋洋得意的想着自己真是聪明,可惜儿子不听她的建议,不然早把这价格压了下来了。
其实唐宓编的背篓因为做工巧,在镇上卖的很好,还有隔壁镇的小姑娘特意来这边买。张虎和梁氏一合计,把背篓的价格提到了十五,可即使这样,却依旧不愁卖。
张虎做了多年的生意,嘴甜又会哄人开心!所以梁氏觉得,这背篓能卖出去,全靠他们能说会道,唐宓的手工压根不值那么多钱。
乡下人卖的背篓一般都是八钱,梁氏瞧着眼前的唐宓和憨厚的唐谷,也知道乡下人是个憨厚的,便说,“五钱!”
“伯母这也是没办法,你年纪小力气也不足,编的背篓不是那么好!可咱们是一个村的,伯母也不好让你做白工是不?该帮衬你们家的,伯母肯定会帮衬的,现在伯母给你五钱的价格怎么样?”
唐宓闻言却是笑了笑,像是丝毫不生气一样,“多谢伯母!”
梁氏以为要成了,结果下一刻唐宓便接了一句,“我最近的确是太忙了,应该没空编背篓了!”
这句话,便是拒绝了梁氏的提议。
说完,她连陶罐都没买,就和唐谷从张家的铺子里走了出来。
唐宓自己打算做生意,自然对镇上的货物价格有一定的了解,再次品的背篓都能卖六钱,她的手工好,怎么就只值五钱呢?梁氏不过是看着她年纪小,又是个乡下的姑娘,好欺负罢了。
梁氏想要去追唐宓,可唐谷压根不给梁氏半点机会,护着唐宓就走了。
梁氏心里直呼“糟糕”,若是儿子知道自己搞砸了这个事情,怕是要说她几句了。
唐谷心里也有气,当初可是张虎求着他们卖背篓到张家的。
他也瞧见过几个穿着漂亮的小姑娘背着妹妹编的背篓,瞧着很是喜欢的样子,心里便知道这背篓的价格不会低。
“三妹,你别担心!”唐谷信誓旦旦的唐宓说,“等你编好了背篓,哥哥拿来镇上来卖,你的收工好,不愁没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