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着两人微微躬身,语气极有礼貌:“请休息一阵吧。”
黑夜如同幕布一般倾塌而下,明亮的月却在二人眼中迅速放大,他们被炽白幽冷的光芒照满了全眼、亮得无法睁目,随后又被黑夜吞没,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楚红缨睁开了眼。
她有些茫然地坐起身。
身下柔软温暖的床塌熟悉又陌生,硕大且豪华的闺房中弥漫着熟悉的熏香气味,一盏小小油灯照亮了床边衣架上那件沾满了血的红衣,窗外是深沉的黑夜,静得不像真实。
她愕然地打量着周围。
“这是……我的房间?”
楚红缨用力眨了眨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她想下床,但身上却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痛,这疼痛瞬间将她气力抽空,疼得她跌躺回了床上。
也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楚红缨警觉地望了过去,看见了丁白浪。
只是,现在的丁白浪竟却是一身下人打扮,与自家的家丁一般无二。
他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汤走了进来,神色沉静且温柔。
“你……你……”
楚红缨震惊地瞪大了眼。
“怎么了,小姐?”丁白浪露出疑惑神色:“您不认得我了么?”
“你……你是……”楚红缨扶住了额头,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下意识脱口而出:“是当时,父亲派去接应我的人?”
“是啊。”
丁白浪释然一笑:“我好不容易,才将您带了回来。”
“怎么可能……”楚红缨眉头紧蹙:“我记得你不是……”
“小姐,您是不是头痛欲裂、记忆有些混乱?”
丁白浪将药汤置于一旁桌上,笑道:“大夫说了,您是伤得太重、导致神魂受损,这些都是难免的,只要别一直去想就行。”
说着,他笑容忽然变得有些苦涩:“说起来,小姐您还是先喝药吧,只有您快些恢复、说出我们的经历,大家才能相信,是您杀了祟人、捉了裴老魔。”
“什么?”
楚红缨先是一怔,随即眼睛一亮:“对,我是去杀祟人的!裴老魔?裴老魔……”
她想着,头又痛了起来,再次捂着脑袋、痛苦地咬住了嘴唇。
丁白浪见状,连忙端着药走上前来,小心地扶起了楚红缨,将药碗递至她唇边。
她闻着那药香,懵懵懂懂地喝了下去。
药汤入口,她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随后,她有些迷茫地看向丁白浪:“究竟,发生了什么?”
“您杀了祟人、重伤了焚心宗的裴老魔。”
丁白浪柔声道:“我找见您的时候,您伤得非常重、有些神智不清,裴老魔同样也昏迷了过去,我用了很大的功夫,才将您与裴老魔带了回来。”
“但是……”
他叹了口气:“您伤得太重了,又说了些前后矛盾的话,大多人都不信这事是您做的。”
“魔道也放出了风声,说裴老魔是被一位神秘高手所伤……”
听到这,楚红缨忍不住了,厉声打断:“他们为何要撒谎!”
“兴许是为了面子吧。”
丁白浪小心地打量着她的神色,应道:“毕竟,您只是……”
“呵。”
楚红缨又一次打断了他,却是兀自冷笑:“毕竟我只是一个流照境的小辈,是么?”
丁白浪幽幽一叹,低下了头。
“裴老魔呢?”她又厉身问道:“在哪?!”
丁白浪担忧地看向她:“小姐,你伤得很重,不可……”
“让开!”
楚红缨却咬着牙推开了他,从床上坐起,似乎那碗药不仅暂时缓解了她的头疼,也压制了她身上的伤痛。
她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推开了门。
看着楚红缨用力撞入门外那片黑夜,丁白浪咧开嘴,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