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不怎么畏惧死亡。
因为他们都曾经死亡过。
但是没有人愿意死亡,尤其是他们知道这个世间还有他们没有做完的事情的时候。
比如说域外天魔未除。
比如说我还想多看你一眼,从南到北。
比如说还想在晒晒这太阳,看看这冬雪,看看那红日初生,看看那血染大地。
但是他们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人间的事情总是那么的不尽兴,但是这正是他最让人尽兴的地方。
金色的神魂不停的从他们的身上逸散,就像是金色的雪,和空中降下的白雪混合在一起,煞是好看。
所谓天降祥瑞,说的应该就是如此的场景。
当的一声钟响。
有人敲响了金陵武道学府的古钟。
清幽苍凉的钟声在雪尘中传出去老远,钟声中带着极其寂寞的意味,配上这漫天洒落的雪尘,和他所带来的寒冷,仿佛一个瞬间将人带回了那个晨钟暮鼓的年代。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然后缓缓的跪倒在了这些人的面前。
“各位前辈,罪人前来送行。”来人双膝跪在雪里,忏悔道。
“你本就没有什么罪,现在更是已经成为了此间的校长,那么便更加不应该跪拜我们。”
弈秋伸出双手搀起这个跪在他们面前的男人,帮他扫落肩膀上的雪尘道:“希望你以后能够多教出几个林风那样的学生。”
“那将是人族之幸。”弈秋沉声道。
男人抬起
头,看着身上不断逸散出金色的神魂的弈秋,点了点头,和他们站在了一处,一起看那不停下着的冬雪。
雪尘忽然轻抖,一道光影在空中渐渐勾勒出了一道曼妙丰腴的身影,那曾经枯瘦的女孩,现在却越发的珠圆玉润。
她的长发在轻雪中上下沉浮,一双灵动的眸子中蕴含着悲伤,一切都是那么的活灵活现,她和真正的女孩区别,就是那上接天穹般的光柱。
“柳依依特来给各位前辈、老师送行。”鸿蒙远距离投影过来的柳依依恭敬的开口行礼,低着头说道:“只是此番我离不开鸿蒙重地,还请各位前辈不要见怪。”
“我们都是些快要死了的人了,那里还讲究这么多。”
仍就是弈秋开口,这个计算了一生的棋圣,即便是在这个生命的最后时刻,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依旧和他的棋风一样。
谦谦君子,让人如沐春风。
柳依依颔首施礼,退在了一旁看雪。
轻雪落在关羽的胡须上,关羽轻轻的弹下,微咪的双眼中升起了一抹惆怅。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风雪间,忽然有童稚的声音响起,刻意的抑扬顿挫却又不知句读,于是变成为了那种遍布华国中小学的拖长音大赛版本。
此刻的这一首李白的静夜思在风雪中飘来荡去,没有表达出一点的思乡之情,但是却让人感受到了这诗
中的急迫和那种期盼。
风雪中,一个模样俊俏的女人抱着一个粉琢玉砌般的小女孩走到了山顶。
关羽轻轻的捻了捻胡须,二目圆睁。
“爸爸。”小女孩被女人放了下来,然后朝着关羽跑了过来。
始终眯着眼睛的关云长再也绷不住了,蹲下去,张开双臂让那小女孩砸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一把把他抱了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发出了一阵阵爽朗的大笑声。
笑声中,间或夹杂着一个小女孩说这爸爸吃糖的声音。
始终注视着这一切的黄忠移开了目光,望着满城的风雪,目光忽然有些落寞。
人啊,功成名就也好,烂在泥土之中也罢,到底怎么样才算是精彩的一生呢?
他忽然觉得有些寂寞,于是翻手掏出了那把威震天下的神弓,随手拨动弓弦,就那么的唱了起来。
老将黄忠开口,声音却没有半点的老迈,反倒是充满了穿空裂云般的豪迈,还要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年轻。
那不是三国时候的歌曲,而是给黄忠提供了那个身体的星子,生前最喜欢听的nd的《海阔天空》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著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
风雨里追赶
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可会变(谁没在变)
多少次迎著冷眼与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