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说错话,立即改口。
宋微辞忍笑,宋阎本这边也吃饱了,也不生气,看了戏子的手艺,有点好奇。
“手艺人走江湖卖弄技艺也是常事,但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是大忌,你也像是老江湖了,怎么这般行事?有何所图?”
戏人闭口不言,只顾着捂着伤退。
翁君华担心有变,一直提剑站在身边,瞧着被曹岫白拿下的猴子,问:“是它敲门?”
戏人依旧不吭声。
宋阎本也不着急,“水鬼风声若出,效果不外乎有二,其一吓退路人跟客商,首要是路人,因为轻衣简行,改道容易,无需什么折损,为了性命自然退避,但客商物资众,很难临时换道,一旦耽误交货日期,损失巨大,所以基本还得走这条路。其二是水鬼一事风声赫赫,但凡再有人失踪或者失望,既都可以用这等鬼神之事搪塞,朝廷查不出个究竟,也只能以鬼神之事搪塞受害者家人,各方调查之人也不好再深入。”
“综合这两点,莫非前面那些失踪之人都是你跟你身后某些人联合所为,因为最近武林名门有侠客介入,外加崂山县衙的官差不依不饶,你们索性炮制此事,准备吓退他们?”
戏人表情抽搐,嘴巴欲张又闭。
宋阎本伸手拽下他腰上的囊袋,看到了上面的图腾。
“来历不小,我看你这做派,邪风传恶,一旦入罪按律可以直接上大刑——听说驯猴之术颇为残忍,其实刑狱之法用在人身上,只会比这更厉害。”
“最了解人的,终究是人。”
老太爷胖乎乎的,慈眉善目,说话极有耐心,但一抬手,指了下这戏人的膝盖骨。
“清刀,无需挑新地儿,就这一块,往里灌入热汤。”
“血口灼烫,炎症持续几日,流脓,腐烂,捆缚四肢,不管虫蚁闻腥而来”
戏人嘴巴一张,“我说我说,其实我是”
外面有笛声。
悠扬,诡秘,突然就来了,破雨穿空。
不算好听,但让人听着倍感不适,仿佛误入了某种深山老林中的送葬仪式
“是控蛊笛音!”
认出的不在少数,毕竟江湖人多。
惊呼之下。
突然,这戏人痛苦难忍,哀嚎着,身体扭曲着,连膝盖骨都顾不上了。
宋微辞被曹岫白拉到边上,这戏人身体扭动起来幅动极大,乱抓乱吼,跟鬼中邪似的,很快七窍喷涌出黑血嘴巴最后一喷。
在场武者刀剑齐出,纷纷格挡或者斩破这些污血。
落地既见蠕动的虫卵。
宋微辞抵着曹岫白腰封的手指摸到了冰冷的短匕,手指弹开,但身体要退开时,一缕发丝缠在了对方的衣扣上。
这里人多,不好人前耽误。
她垂了眼,低低一声:“絮娘”
她想让絮娘把这一缕头发切断。
但啪一声。
很迅速,曹岫白已经将那一枚白玉扣子硬生生利落扯下来了。
缠在上面的发丝随即松解。
跟被切断的虫卵一样,分离明确。
宋微辞取了头发,扣子还在掌心,她犹豫要不要换给人家曹岫白却管自己出去看那吹笛人踪迹。
两人这边变故也就须臾,半点没耽误,大多数人都被那戏人跟虫卵吸引,还有一大片冲出去追看那笛人,没几个留意的。
宋阎本看见了,略疑惑,但他生性疏阔,不太在意这点事,于是等虫卵爆发没了,又得知外面那神秘的吹笛人无踪影,不得不上前查看尸体
“活体也能携虫卵?人还不死,这就是你们江湖所言的寄生蛊?”
崔子尘上前行礼,道:“确实是蛊,但蛊稀有,我等从未见过这么多如此可怖,跟不要钱似的。”
“实在匪夷所思。”
扣子已经收起的宋微辞用手指勾着头发捋顺,闻言好奇问:“蛊,很值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