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可能,便是只有,她当年在随柏若愚,前往会见父亲的故人时,曾于栾嵩处,见过后者所谱曲的手稿真迹了。
如此说来,莫非那日,秦琛交给他的这页残缺曲谱,当真是出自栾嵩之手?
或许这也就能说明,她为何会断言,这小小的一纸手写谱子,便可能改变廖有为的固执心意了。
念及此处,沈轶向来淡然从容的硬朗面容之下,神情则不禁起了几分复杂变化。
只是内心虽作如此猜想,但沈轶显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询问自己的妻子。
他亦知晓,不能再勾起赵婧然回忆当年的人事物,否则,本就不好的身体状况和失眠症状,只会愈加严重。
其实,若非为了掩人耳目,令潜伏在沈氏集团之内的对方线人,能够获悉当下、他的确面临着公司困境,沈轶也绝对不会,让本应住院养病的妻子,再行回到公司来。
并且还让她,协助自己面对董事会给予的压力,处理诸般事务。
“婧然,你放宽心,我心中自有安排。你在公司这些日子,千万别太操持忙碌了,记得按时吃药、多休息,把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沈轶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过赵婧然的肩膀,最后轻拍了拍,并将其紧握住,另外一只手,则于身前攥住她的手心,如此轻言细语般提醒着。
那般语气,与在外面对旁人之时的果决干练相比,俨然呈另外一番柔和模样。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赵婧然眸间闪过一抹情绪波动来,眼眶微湿,柔声应答着。
她此刻心中所想,沈轶自是猜测不到。
但她却是真心想让自己的身体,能够多坚持些时日。
毕竟,她还有着未完成的心愿,和多次寻找未果、不曾见到的人。
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寄托与感怀,在令她身体愈加郁结于心的同时,却也给予了她,顽强对抗病痛的坚守。
思绪千回百转,想到今日前往学校后,又去往茂林商业街,两番辗转找寻,都依旧未果,不曾见到柏棠,赵婧然内心,便隐约觉得有些泄气下来。
不知是自己每每运气差些、总是错过,还是柏棠有意躲着自己、不愿相见,才会令她诸番失落而归。
可若柏棠不是前来找寻自己,亦不愿意与自己相认、相见的话,他又为何离开从小长大的故乡兴远,独自一人,前来溯宁求学呢?
“棠棠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该怎样才能、让他愿意现身相见呢……”
未有多少血色的嘴唇微张之间,赵婧然倏而轻叹出一口气来,于心底如是呢喃自问着,随之双眸,也缓缓略显疲态般闭上。
在沈轶夫妻两人,于自己房间内,陷入安静地靠坐时,二层走廊之外,隔间房旁的少女闺房内,沈芊榆则是依旧端坐于窗前,自己的桌边。
她正埋首借着桌前台灯、散发出的温暖白光,认真翻阅查看着,手中的一沓本。
“哪里能够找到,类似的曲调节奏呢?我记得,爸当初送给过我一本乐理籍,里面是有过,相关记叙介绍的。”
沈芊榆秀眉轻蹙,素手快速翻阅着,身前的籍纸张,不时传出接连簌簌的页面摩挲声,应和着少女的低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