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贤妃不由的愣了一下:“可是沈竞已经离世多年了,现在的西北军中……”
“母妃,猛虎虽死,余威尚存!”西陵越悠然往椅背上一靠,手指轻缓的敲击着桌面,语气却是分外闲适,“而且军中沈和是怎么上位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横竖我们要的就只是沈家的这层关系,只要她是姓沈的……娶谁过门,又有什么区别。而且母妃你对沈家那位大小姐的人品真的满意吗?太子娶了东齐的郡主,那边的路子,咱们已经彻底被堵死了,现在我娶进门的正妃,如果只是个花瓶摆设也还罢了,我不怕她蠢,但至少不能惹是生非的招摇,来扯我的后腿。”
就沈青荷这次的表现,她人是生得美,但也确实是有点太浮躁了,这样的女人,能安分的在后宅呆着还好,否则——
诚如西陵越所言,她如果是个不安分的,西陵越本来应对朝局中的太子一党就要殚精竭虑,实在无暇再分神来替自己后院的女人擦屁股。
“话是这么说……”陆贤妃权衡之下,还是犹豫,“我和冯氏有言在先,现在如果贸然反悔的话,怕是不太好。而且沈和那边,你确定他真的不会因为这个而心生不满吗?”
“他如果足够聪明,就该分得清楚轻重。”西陵越道,语气散漫,居然是毫不在意的模样。顿了一下,他就又含笑看向了陆贤妃道:“而且这事儿横竖也不急在一时,后面的机会还多着,如果是他们府里自己出了状况需要更换人选,沈和就更没话可说了吧?”
陆贤妃皱眉。
她并不赞同西陵越的临时起意,可却更清楚——
自己左右不了他。
“既然你这么说,那这事儿就再等等看吧。还有沈家那个二姑娘,也没什么才名在外,好像连宫宴上我都没注意到她,我还得再叫人去探探底……这丫头,看着也太不起眼了。”陆贤妃左思右想,还是对沈青桐不满意,怎么看都觉得她配不上西陵越。
可是沈家的这层关系,还是需要尽量争取的。
这会儿越想越是心烦,她抬手捏了捏眉心。
西陵越的唇角微微牵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这一刻,脑中便是悄然掠过一幅画面:方才他在这屏风后面看得分明,虽是被人拿来做了踏脚石,但是那个叫沈青桐的丫头的表现也太出乎意料了。不羞窘,不尴尬?她还真是心大,居然这么稳得住?
本来他是想利用沈青荷埋一条线下来,以备日后作用,可是这会儿却临时改了主意。
虽然放弃自己精心布置的一个局,有点可惜,但是相对而言——
他对那个丫头更感兴趣。
当然,不是他觉得区区一个沈青桐有多重要,只是足够强大和自信的人,不会介意偶尔在紧张的大局之外给自己留一点调剂和未知挑战的空间。
西陵越想着,微微失神了一瞬,然后抬头瞧见贤妃的神色,就站起身来:“母亲也劳累半天了,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您歇着吧。”
“嗯!”陆贤妃点点头。
黄嬷嬷亲自送了西陵越出去,回来又主动替陆贤妃捏了半天肩膀解乏,见她一直愁眉不展的,就笑着开口道:“娘娘就不要再为了沈家的事心烦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横竖就是娶个架子王妃回去摆着撑撑门面而已,您真要指望着的,不是还有表小姐么?上回您跟殿下提纳侧妃的事,殿下不是没有反对吗?”
“呵——”陆贤妃心里却并不乐观,叹了口气,“就越儿的这个脾气啊……雪意那丫头只怕也是个不顶用的。”
可就算没人能拿捏住西陵越的心,昭王府里的管家权她也不能放心交给外人,到时候昭王府那边也肯定是要送人过去的。
这边西陵越从贤妃的院子里出来,就带着个侍卫往前面大雄宝殿的方向去了。
待他走得远了,沈青荷才满面愤然的从稍远处一个空置的院子里出来,盯着他的背影,狠狠的揪着手里帕子,委屈的眼睛都红了,“我就知道他人一定就在贤妃娘娘这里!”
紫珠低着头跟在旁边,一脸的为难,勉强劝道:“小姐您别多想,昭王殿下是男子,大约也就是顾念着小姐的名声,所以不好直接出来相见的。”
“才不是!”沈青荷恼恨的打断她的话,“他这分明就是看不起我,把我叫来,他却躲在暗处,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了?妓馆里那些倚楼卖笑,任人挑挑拣拣的东西吗?”
西陵越今天的态度是有些傲慢了,可又哪有人这样作践贬低自己的?
紫珠心里一阵的尴尬,却更清楚自家主子骄纵霸道的脾气,便就使劲的把头垂低,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