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当然要支持他岳父,也赶紧表了态。
老四才绝了,直言国空虚难以救济灾民,若是朝臣将欠银悉数还清,勉强还能周转,让康熙早下决断。
太子是做了准备的,他昨晚一宿没睡,想了套很有感染力的说辞,今早照银镜看气色憔悴都没特别整理,稍作拾掇就上了朝,看他就是为江山社稷忧心的样子,几段话说得康熙连连点头,至此,大局已定。
康熙意思意思罚了马斯喀三个月俸禄,转身就让老四做钦差大臣亲赴四川,点了几人协助他,其中就有姓富察的。
这是啥意思?
这是圣眷,是信任。
下朝之后,胤禟去工部忙活了一整天,踩着落锁的点儿回宫,宝珠心知他在为朝事忙活,早先就打发了戏班影班,停了各种消遣,让小厨房煲上补气血的汤品,日日盯着他喝,生怕累垮了身子。
这日回来,他先是沐浴解乏,换了身干净的常服这才吩咐传膳。
等待这会儿,他先同还没出世的儿子打了个招呼,问宝珠今日如何,听说一切都好,这才放下心来,说起外头的事。
“四川地动,这事可大可小,皇阿玛都布置好了,却有不怕死的顶风做乱,拿朝中政举说事。还是岳父出头,替皇阿玛扫清障碍,我在工部,要跟着忙几日,等灾银灾粮送出去就得闲,你别担心。倒是四哥,眼看着欠银之事就要了结,又要南下赈灾,他才是真辛苦。”
宝珠给胤禟舀了碗乳鸽汤,递过去之后才说:“前朝事不是我等女眷能插嘴的,我只盼你多顾惜自个儿的身子,忙归忙,别让额娘和我肚子里的小阿哥担心。”
用来盛汤的是巴掌大的小碗,胤禟几口就喝了个干净,将空碗放在一旁,搂过宝珠问:“只有额娘和小阿哥?福晋就不挂心?”
宝珠埋首在他怀里,闷声说:“你明知道还问?”
胤禟哄着她抬起头,捧她脸笑道:“爷就想听福晋说。”
宝珠就瞪他。
真是恶劣。
“说起来,如今已是九月下旬,自京中押送物资南下四川怎么也得月余,再忙活一段时日,等回京就是过年前后了,四哥这趟的确辛苦,爷不如挑拣着送点东西去,羊皮大麾也拿上,听阿玛说,南边冬天湿冷,不比京中好过。”
宝珠畏寒,早先就吩咐针线房做了连帽的羊皮斗篷,试穿过后很是满意,又给胤禟做了大麾,外头是缎面,图样简单,里头全毛,垂到脚背以上,穿上尤其防风,特别暖和。
如今还没冷到那份上,他收着没穿呢,崭新的,就要送人了?
讲道理,那大麾并非是宝珠的绣工,全是针线房做的,送出去也无妨,胤禟就是舍不得,想了想说:“那些有四嫂准备,需不着咱们操心。不如带头送点钱,多些赈灾银四哥也好施展,别到需要的时候拿不出,一钱难倒英雄汉,再上折子求援岂不费事?”
宝珠没什么家国天下的想法,她满心装的是怎么过好日子,不过胤禟这么说,做福晋的能不支持?她就拿钥匙开了私,取银票万两,胤禟又添万两,第二日就跑了趟户部,把它送到老四手里。
“我福晋说很该做点善事为尚未出世的儿子祈福,就拿了万两银票出来,我又添了一些,给四哥救急,还请四哥千万收下。”
胤禟想哄人开心的时候,那叫一个会说话,胤禛果真收下他送来的银票,说:“有二两银就能重建一间房,再有几两就能让一户人度过难关,我替灾民谢九弟援手,弟妹心善,必有好报。”
哪怕极为感动,胤禛话也不多,几句说完又忙活去了,他没忘记挤出时间给康熙递了个折子,把这事说了说。
康熙阅过之后,大张旗鼓夸了胤禟,才封固山贝子没几个月,又说要给他升贝勒。
糊涂的人只看到胤禟得的好处,心说两万白银就换了个贝勒头衔,这生意真好做。
聪明的就知道,皇上是鼓励朝臣效法,多少不论都给捐点钱。
后一日,妃嫔纷纷出力,成年皇子也都往胤禛手里送了钱,打听过他们给的数目,朝臣就有动作了。此前户工两部还在发愁,眨眼之间就得了数十万白银,可解眉之急。
拿了好处之后,胤禛不吝惜赞扬了给他送钱这些人高贵的品格,康熙也很满意,可惜没再给朝臣封赏,稳赚不赔的也就胤禟一人。
半年之前还是个光头阿哥,如今已是九贝勒了,胤禟这蹿升速度谁看了都咋舌。宜妃倒是高兴,宝珠也高兴,唯独他自个儿,欲哭无泪。
贝子府还没修缮好,就变成贝勒府了,又要变动,真尼玛坑。
心里这么想,他还是满心喜悦模样老老实实谢了恩。
九月过得轰轰烈烈,到十月,宝珠那肚子就跟别家临盆前一样,大得吓人,好在胤禛南下时没带上胡太医,生怕他不给难民好脸色。胤禟让胡老日日请脉,有他盯着才稍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