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别问我!”庄沁如猛地把脑袋埋在枕头里,语气烦闷至极。
姚欣苦口婆心地劝慰道,“我之前早就跟你说过了,很多事情都是靠自己去争取的,你看上的男人若不缠得紧一点以后就不是你的了!”
“你以为我不想缠紧的吗?!可关键人家不给我缠啊,我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你不会想的吗?那个小蹄子是怎么勾上他的,你不会学学的吗?”说这话时,姚欣心底又是一阵咬牙呲齿,真是想不佩服庄青昙都不行了,居然这般手段了得,一下子能勾上两个大好的男人。
一听到要向庄青昙学习,庄沁如心里就一万个拒绝,“让我学她!?想都别想!”
“你这孩子脑子怎么就不会转弯啊?”
姚欣用力戳了一下她的脑袋,训道,“齐梭的家境我最清楚不过了,虽说比不上你表哥钱多流油的,但人家从祖宗那一代开始就是当官的呐!现在除了他父亲就是工商局里的,他的那些亲戚啊堂表兄妹啊什么的也没有一个不是身居高位的,要知道你爸以前公司要上市的时候,就是想结交一下这方面的人都找不到路子啊!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不懂去把握?我跟你说,要是那个外来女以后真把齐梭从你身边夺走了,我简直是捏碎心都会觉得不甘心!你给我争点气行不行……”
庄青昙站在门口处静静地听着,回想起昨天看到齐梭和那些人走出餐厅时的情形,眼底快速闪过一抹亮光,心底有个炸裂的念头呼之欲出……
她的脚步悄无声息地后退,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她转身下楼,离开庄家。
只是在出到大门口时,却迎面碰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庄冬洋。
她来到这个家也快半年了,这半年内,她长高了不少,但眼前这个少年个子似乎窜高得更快,原本跟她一样高度的,如今都快要高过她一个头了。
清秀的轮廓尚为青涩,但那双黑曜石般的瞳仁,庄青昙自认是她见过所有男生里最为清亮,弧形最为完美的。
每次对上他直勾勾的眼睛,庄青昙就莫名有种复杂感。
虽然她周一到周五每晚都回庄家,但很多时候她都是早早吃完饭就回房间关门学习的了,与庄冬洋的碰面也仅限于在饭桌,进门时点了点头,偶然他问候几句她就简单回答几句,对于这个名义上血缘上都有点关系的弟弟,虽然他跟姚欣庄沁如对她的态度截然不同,但她依旧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一点友好相处的念头和耐心。
也许正是因为他是姚欣和庄桥的儿子,所以他比裴域还要让她觉得…难以相处。
正面碰上他,庄青昙照往常那样平淡地点了点头,没什么话就要擦肩而过。
然而,庄冬洋看着她蓦地开口道,“刚回来就要出去吗?”
他的嗓音里带着少年变声期的味道,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涌现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老成和思绪。
庄青昙淡淡回答道,“嗯,约了个朋友。”
他微微偏头,问道,“男朋友?”
庄青昙顿住了脚步,对上他的眼睛,一时没有说话。
直到半晌后,庄冬洋语气带了点苦涩的自嘲,“不能说么?还是我多问了?”
“但我不是多管闲事。”他神色认真中带了一丝深沉看着她,“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找谁做男朋友都可以,就是千万不要找我表哥,像他那样的男人是没有人能驾驭得了他的,如今你经常住他那边,一旦对他产生了感情,日后受伤的绝对不会是他,而会是你自己……”
庄青昙静静地看着他,听着他说完后,她扯了下嘴角,“我没听错?他可是你们千方百计要讨好的表哥,你敢这样说他?”
“我讨好谁都不会讨好他。”庄冬洋手指攥紧,掷地有声。
闻言,庄青昙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行吧,谢谢规劝,我会心里有数。”
说罢,她就要迈步离开。
“你就这样厌烦我?”庄冬洋猛地转过身,看她的背影皱紧了眉头追问。
每次见面都是说不上几句话就匆匆擦身而过,每次他主动示好她总是要淡漠地转身就走……
上一辈子的恩怨关他们这一代什么事?为什么他们的关系永远都突破不了那层寒冰,为什么他们就没有一点机会去做一对相亲相爱的姐弟?
话一落,庄青昙再一次停住了脚步,她的脸色由原本的风轻云淡一点点变得面无表情。
冬日的寒风拂动着她的发尾,围巾的一截垂落在后背随风轻轻晃动。
就在去年,同样是寒冬,瘦至六十多斤的母亲裹着厚厚的几层衣服看起来还是瘦小得像只麻雀,当时她从工厂里劳作了十二个小时回来,然后就晕倒在了狭窄潮湿的路口边,那会人来人往的却没有一个人肯扶她起来。
直到最后她赶来时,母亲已经冻僵成一块石头似的,她当时差点就以为她已经死了……
指甲慢慢掐进手心,庄青昙偏过头,那清澈见底的水眸里此刻盈满的却是利芒一样的冰凌。
“我不厌烦你,难道还要喜欢你?”
这话如同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
庄冬洋看着她决然离开的背影,视线一下子模糊了起来,恍恍惚惚间,他想起了几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黄昏里,当时的她比现在要瘦弱纤细得多,但她却善良地帮了他一把,将他从那个突发状况中拉了回来,虽然到最后也是这样漠然离去…
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幕,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曾救过他,即便她并没有记起他,也没将他放在心上过。
少年原本挺直的背此刻沉重地垮下,目光颓然,满身满心里都是无穷的失落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