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正厅,一股欧美式的装修风格映入眼帘,家居摆设别有风格,厅内没有亮灯,中央空调正送着凉风,再衬着那溜进窗户的月光,整个厅子却更显清幽雅致。

但施不语显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东西,他一走进来,就立马地将自己的神经绷紧到极点。偌大一个洋楼,除了二楼那间房一直传出惊啸和哀嚎,其余各处都显得死气沉沉,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他根本感受不到一丁点活人的气息。

这里面的人,全都遇害了?

刹那间,施不语心头猛地一颤,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那唯一亮灯的房间。

印鸟的气息消失了!

“砰!”地一脚,用蛮力将那间房门踹开,腥风扑面,房间内的血腥场面就呈现在他的面前。

宽敞的白色房间,所有家具和装饰都是纯白的颜色,中部的那张大床本来也该是白的,可是它却被床上的那具无脸女尸流出的鲜血给染得猩红。

阳炎伞浮在空中,伞下还爆着一阵阵红芒,一张绝美的人脸在那红芒的笼罩之下,眼眶中滴着黑色液体,葬魂钟悬在窗户旁边,钟体时不时晃动几下,散出一道道黑色的波纹。每当波纹触及到人脸,那人脸都会扭曲片刻,并且出凄厉的惨嚎。

说时迟那时快,施不语一瞧见这人脸,怒意顿时沸腾起来。瞳眼渐黑,左右手表面处浮现百二道密印,手心烫,密印赤红一片,冒出丝丝热气。他双脚一踮,掌影化作赤龙,向那人脸狂啸而去。

手心拍到那人脸,没有实物的触感,人脸与手心之间出“嗤嗤”的异响,其中还有一股黑烟冒出。那人脸受到这样的重创,凄厉声更甚,尖啸的刺耳音浪将施不语的头都激得根根竖起。

那人脸受到如此重创,脸色更是惨白,她想要闪避,却怎么也无法从那阳炎伞下的红芒中挣脱,而这时,葬魂钟出的黑色波纹又再次触及到她。三面夹击,她再度结结实实地挨了施不语二十几掌。

看这人脸被自己打的凄惨,施不语的脸色却更加凝重,打了这么一会儿,他暗自寻觅了好多遍,都不见那个罗刹面具现身。

念及于此,他掌势忽止,看着两侧多了一道深深的黑色掌印的人脸怒喝道:“吴彦,床上的尸体是谁,那个罗刹面具呢?”

这人脸听到施不语的问话,脸皮抖了几抖,眼中的猩红之色再生,脸皮变成了吴彦的模样,声音由尖变粗,他狞笑道:“该死的法师,一定是那个懦夫告诉你的吧!早知道就把他也给吞噬了!否则你怎么可能现我的身份?我杀的是谁,干嘛要告诉你!至于那个人,哼?你还是担心你那个警察妹妹吧!”

施不语听闻此言,脸色未变,可心里却是咯噔一下。眼神稍稍飘忽了半秒,但转眼,这吴彦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眼睛朝房间的所有角落一扫,施不语左手一挥,葬魂钟立即落到他的面前,右手凝出十二道印符,瞬间涌入葬魂钟内。他眼睛闪出一道光亮,轻呼一声:“散!”

旋即,一股黑雾由钟体向四周散,一下子就将整间卧室全部笼罩。黑雾弥漫,转瞬却纷纷朝床上的那具无脸女尸涌去。

惊变再起,当那女尸暴露在空气中的血肉将接触黑雾之际,她突然跳将起来,双手泛着幽冷的青光,指甲变得又尖又长,身子一扭,一边咒骂着,一边朝施不语疯狂攻来。

施不语不慌不忙,指尖浮动,左手将葬魂钟一送,钟体出阵阵波纹,猛如潮水般向那吴彦所附体的女尸袭去。

可在附身之后,这吴彦的表现就没之前一般不堪了,他用那长长的指甲一划,跟波纹碰撞在一起,出一阵金属般的嘶鸣。虽然有些艰难,可是却在那层层波纹的侵蚀中,朝施不语一步步逼近。

但是,施不语又是何许人也,他怎么可能被这点小小的手段唬住。右手指尖浮动,凭空再次划出好些道玄奥符印,凝指朝那漂浮的阳炎伞一点,他猛喝道:“乾坤蔽月,无极葬阳!昏昏黄黄,渺渺苍苍!冥寒咒体,阳炎伞,诛邪!”

声音在卧室中炸开,那阳炎伞竟然开始极旋转,伞面由黑转红,伞面在旋转中幻作一个小小的太阳,散着无边的灼烫朝那附在尸体内的吴彦照去。

红芒照耀之中,施不语的双眼也亮起一团熊熊大火,他也不停歇,双手表面的百二道密印再次浮现。只是这次,左手变成苍白之色,右手彻底血红一片。双掌上下交叠,一寒一热的攻势紧随在阳炎伞之后,还没靠近那女尸,吴彦的惨叫又响了起来。

这次攻击,施不语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能将他一击毙命。可是,施不语却不期待这种结果,他心中其实在期盼,期盼那百分之一的可能能够生。

毕竟,还有很多东西没弄清楚,这个口口声声要为玉兰香讨回公道的天魂,为什么在知道她没死时反而要去祸害她;床上的女尸究竟是谁;最关键的是那个罗刹面具到底又是什么身份?

天意果真如此,如同施不语的意料,那百分之一的可能的确生了。阳炎伞恢复原状掉落在地,他的双掌也被一个人以相反的掌印抵消,房间中原来的布置重现眼前,那个罗刹面具果然出来了。

施不语就是期待这样的结果,但罗刹面具的登场却给施不语带来了无以复加的震惊。“天阳大手和冥寒掌!你也是乾坤玄道之人?”

那罗刹面具,也不反驳,而是嗤笑道:“哼!可笑的垃圾!对付一个几十年功力都没有的小小魂体,你居然连凶葬者的招牌绝学都使上了?看来你真的不行了!”

施不语一听,怒意上涌,可并没有立即爆,而是将怒火积攒了下来。他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跟我乾坤玄道究竟有何关联?”

“乾坤玄道?”那罗刹面具,向前走近一步,用阴郁又充满疯狂的眼神盯着施不语。他的语气变得极其狰狞:“谁要跟你们那个狗屁的乾坤玄道扯上关系!一群标榜着正道仁义的虚伪之士,不顾他人的生死,也敢枉称降妖除魔的玄门正宗!我杀的就是你们这些狂徒!”

说着话时,他的面具都随着身体颤抖,那言语之中的恨意和凶暴显露无疑。

施不语全身警惕,一直在防止他的突然袭击,可这次,罗刹面具并没有暴起。

他视若无人地围着施不语走着,气息恢复平稳,闲庭信步中以一种怜悯又嘲弄的口吻,向施不语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体内有个魔障!哼,倒还真是厉害!居然能将我伤成那样,不过,那又如何?只要我愿意,就算那个魔障再次出来,也依旧杀不了我!”

脚步一停,他的眼神变得非常玩味:“而你,我看的出来!那个魔障你控制不了了!过不了多久,不用我出手,你就会被他完全侵蚀,变得跟我们一样。”

说到一半,他又再次迈开脚步,嬉笑道:“哦,不!我们至少还有自己的思想,而你不一样,他会把你吞噬殆尽,让你变成一个只会凭本能杀戮破坏的人魔。哈哈,公认为当世第一玄门的乾坤玄道,掌门二弟子竟然沦为了一只人魔!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看到施不语被他这话激地连头都透露着愤怒,这罗刹面具陡然又停了下来,背对着施不语阴冷道:“不止是你!每一个乾坤玄道的弟子,都有一个魔障!或是无形,或是有形!真的以为躲在大山里,我就找不到你们了吗?可笑之极!”

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十道利爪闪着寒芒从施不语背后袭来,一柄黑色长剑也犹如闪电般刺向他的胸口。

电光火石间,施不语身子一矮,葬魂钟和那阳炎伞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手中。一寸长,一寸强,在那利爪还没攻进气身体附近时,罗刹面具手中的黑色长剑已然翻转角度向施不语的脖颈削来。无奈之中,他只能以那钟体抵了过去。堪堪将那剑刃挡下,这边吴彦的利爪也已抓向他的脑门。

双面夹击下,施不语的处境极其危险。他猛地咬破舌头,一口精血喷到阳炎伞上,伞尖一抖,那吴彦就被击飞出一段距离。施不语抓住他露出的那个空当,翻身一滚,脱离了那罗刹面具的附近。

可即使如此,他的脸上还是被那剑锋一扫而过,流出了丝丝鲜血。但他毫不在意,正好以此血为引,划出符印,与靠近的罗刹面具和吴彦再次激斗在一起。

夜色又深,这里却斗得酣畅淋漓。罗刹面具和吴彦以二敌一,虽是占尽便宜,却也被施不语的反击弄得狼狈不已。战到后来,那罗刹面具又是遍体鳞伤,吴彦的天魂早就被打出尸体之中。可施不语,却越战越勇,眼中的黑色更浓,那个魔障随时都有可能再冒出来。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之际,一阵悠远又刺耳的摇铃声忽然传来,施不语听到后,眼睛中立马慌了慌。但那罗刹面具的举动更为怪异,他听到那摇铃声就痛苦地抱起了头,一边嘶吼,他一边咒骂道:“该死的林玄英!还是这么卑鄙,我就说你为什么不将那个摄魂铃掏出来,原来还有援兵!”

说着,他将恨意刻在施不语的心底,携着吴彦那张漂浮的人脸,纵身从跳下窗户,眨眼就消匿了踪影。

他的反应教施不语非常诧异,凝望着远处,柳月的身形出现在视线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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