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辉月不圆,浊人仰望人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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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珠玑便跟我们告辞去东院了,我和萧秀见天又下起了雪,也打消了出门逛逛的念头,回屋继续聊着天,下着棋。
“尚兄刚才问太皇太后的事,莫非是想从那边谋划什么?”萧秀问我说。
“刚刚问珠玑,一来她们丽景门跟饶阳公主亲近,或许能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二来也是探探她们口风,看是否需要在后宫中谋划些什么。不过听珠玑所说,看来我们不需要对这个太皇太后做些什么了。”我回着萧秀,随后冷笑一下,端起杯中的茶,放到鼻子前闻着清香,心神也疏朗了起来。
“但是后宫之内还是暗流涌动,我听到消息,陛下宠幸的王才人,在龙体抱恙后便在积极活动,还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了宦官仇从广。”萧秀对我警示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仇从广是仇士良的长子吧?”我看着萧秀,放下茶杯。
“不错,他身为宣徽使,乃是内诸司使之,地位显赫,而且当年‘甘露之变’就是仇士良、鱼弘志和他一起做下的。拿下他,便等于拿下了神策军和整个后宫,王才人这步棋走的机巧,怕是他们早就已沆瀣一气了。”萧秀盯着棋盘,对我说着。
我接过话说道:“王才人倒是无需多虑,她是杞王养母,杞王从小就失去了母亲,一直养在王才人膝下,而王才人无子,自然对他格外倚重,毕竟虽然现在她宠冠六宫,但陛下迷于仙道之术,她也不知何时陛下就离她而去,所以自然要为以后做打算,这杞王便是一颗救命稻草。她这样做,无非就是让宦官站在杞王那一边。其实即使她不走这一步,宦官们很大情况下也会站在杞王那一边的。我担心的是,这样的谋划,并非出自她之手。”
“尚兄是说,杞王那边有人替他谋划了这一步?”萧秀抬头看着我,问道。
“对,如果是这样,那会麻烦些。”我看了一眼萧秀,回他道,下意识的去抓棋盒里的棋子。
萧秀若有所思,压低声音对我说道:“看来是要探一探杞王府的虚实了,一会儿我让邓属去安排。”
我见萧秀这样说,一份开心,一份欣赏,突然想到他是如何知道后宫内的这么多事的,又记起在“千机阁”中的卷宗里,有几个宦官被圈了起来,便问萧秀道:“萧兄对后宫之事了解的如此清楚,这是在宫内又有什么人可供你驱使吧?”
“哈哈,驱使谈不上,只是曾受恩于萧府,而且家人也在洛阳,受萧府庇护,他们感恩于此,便对所了解的事都知无不言了。”萧秀笑道。
我也笑着,挑眉问道:“他们?都是哪些人呢?”
见我明知故问,萧秀看了看我,抿嘴一笑,说道:“那尚兄觉得枢密使刘行深、杨钦义为何如此窝囊,难道真的以为是被李德裕和皇上压制的那般顺从吗?”
萧秀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便问他道:“难道是你们萧府?”
萧秀放下一颗棋子,面露得意地答道:“当然!”
“你们是如何做到的?”我追问道。
萧秀端坐好,得意地慢慢说道:“尚兄在‘千机阁’看的卷宗是精简过的,像他们这种人物没有摘录详细。当年这两位还是掖庭局不起眼的小监作,突然有一天他们的对食都死在他们身边,这事在宫里是要被投井的,而他们前几天都因为一些小事得罪过仇士良、鱼弘志那一边的人,所以他们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就在这时候,‘恰巧’被尚食局的一位司膳知道了,便使了些银子让内寺伯勘察复验时,把死因改成了‘思乡自缢’,这样他们就都侥幸活了下来。他们知道内情后,自然对这位司膳感恩戴德,‘恰巧’同时又有家至,说是在洛阳被照顾的很好,请他们放心。他们因胆小,所以对事情总是看地清楚些,自然知道该对谁亲善。即使后来一步步爬到了枢密使的位子,也是不会胡来的。”
“哦,是‘不会’,还是‘不敢’呀?”我说罢,便和萧秀相视一笑。
这时,邓属进来拱手作揖说道:“先生、二公子,珠玑姑娘正动身去往亲仁坊。还有,长安分柜的掌柜萧泽来了,正在门外候着。”
“他怎么来了,不是让他没事不用来的吗?”萧秀问邓属道。
“他说想来见见二公子,另外也认识一下主上,额,先生。”邓属答道,偷偷瞄了我一眼。
“去跟他说,该让他见的时候自然见到了,他在京城太醒目,让他回去吧。”萧秀跟邓属吩咐道。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是觉得应该见见,毕竟来长安,很多事都幸亏有这位掌柜精密安排,也想当面感谢一下,便插话道:“等等,萧兄,既然人家来都来了,何不见见,认识一下呢。就算醒目,容易让人现,此刻若是被现也早已经现了,不差这一时,你说呢?”
萧秀看看我,便对邓属说道:“既然尚兄这样说了,那就让他进来吧。”
说罢,邓属便出门领着一个体态均匀、衣冠楚楚的中年人进到屋内,我和萧秀站起身,只见此人毕恭毕敬地鞠躬作揖行礼道:“萧泽见过二公子,先生!”
“长风叔不必拘礼!”萧秀应着他,还是一副主人公的口吻。但为何叫长风叔而不是泽叔呢,想是大概这人的字叫长风吧,为表敬意才这样称呼,只是听起来觉得有些别扭。
听罢,那人便抬起头,我一看觉得眼熟,仔细一想,这才想起来,好奇地问道:“你不是‘天香楼’的富掌柜吗?”
那人见我,也是分外惊恐,眼神躲闪,赶紧低头鞠躬作揖道:“先生有心,化名富长泽实则为了掩饰身份,先前不认得先生,有所冒犯,望先生见谅!”声音急促,而作揖的手也在颤抖着。
“怎么,长风叔先前见过先生?”萧秀好奇地看着萧泽,问道。
“哦,二公子,先生曾来长安时,在‘天香楼’喝过酒,所以认得。”萧泽回着萧秀,声音缓和许多。
萧秀依然疑惑地看着萧泽,说道:“哦,这样啊,现在见也见了,认识也认识了,没什么事的话,长风叔就先回吧。以后没大事,还是少来这里了,你毕竟不同他人。”
“是,属下知道了,这即告辞。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我会让夏侯徙过来。”萧泽赶紧回道。
“嗯”,萧秀应罢,萧泽头也不抬地躬身后退,一直退出了门外,邓属随他一起出了门,我和萧秀便跪坐下,继续下棋。不一会儿,邓属回来道:“已经送出门了,马车很严、很隐蔽,该是不会被人现的。”
萧秀没看他,盯着棋盘回道:“你平日见他,他也是这般紧张吗?”
“倒是没有,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兴许是见到二公子和先生,有些激动吧。”邓属答道
萧秀皱着眉头,继续问道:“你第一次见先生,也像他那样激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