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尝了一口糕点,和珠玑相视而笑,接着就见马新莹一边推开门一边说道:“他唤我,我就得进来呀,哼!”
见状,我便笑着道歉说:“在下鲁莽,口不择言,不知是姑娘第一次做,方才有些唐突了,还请姑娘莫要生气。”
“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啊,以前也没做过,就是按照三娘说的去做,怎能与萧赐娘子做的比嘛。”只见马新莹嘟着嘴,一脸委屈地说道。
我见他这样,倒是有些心疼又觉得甚为可爱,遂将手中余下的糕点放入口中,等吃完,便宽慰道:“姑娘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已经实属不易,想是花了很多心思的。嗯,这次的比方才的还要好吃几分呢。”
“真的吗?真的吗?”马新莹听我说完,一扫阴霾,即刻活脱起来。拿起一块放入口中,一边吃着,一边嘴里嘟囔着:“还真是,诗岚姐姐还真有办法。”
看着马新莹这般耿直可爱,大家都笑起来,珠玑也在一旁笑道:“不过滴了几滴芝麻油在上面,算不得什么。”
“哦,想不到诗岚姑娘竟还善于此道?”我好奇地问道。
“也并非擅长,只是在‘丽景门’中,会首先教授像烹饪、刺绣、编织这些基础的,然后再根据个人性情和所长,授琴棋画舞这些技艺,所以这才会一些。”珠玑缓缓说来,脸上波澜不惊,可我听完却想到的是他的经历,还有那些经历背后的辛酸,心中不由得怜悯起来。
未等多想,萧秀便接过话道:“方才姑娘说‘有个不错的人选’,不知指的是······”
“昨日去‘玉薮泽’,上次新到的那批姑娘,其中一个,生性善良,又讷言敏行,若是能被先生救出苦海,想必不会误了先生的谋划。”珠玑回道。
“哦,刚入的姑娘,不知‘玉薮泽’是否会放?不过听诗岚姑娘的评介,这个人倒是十分符合。”我接过话,有些忧虑。
这时,珠玑倒是有些激动起来,赶紧言语道:“先生,像这样心底善良又不善言辞的姑娘,在‘丽景门’是呆不长久的,最终的结局无非是死,只不过是被打死或者自己抑郁而终的区别罢了。当年若不是有师父的护持,我也无法在其中淹留至今。可是他却不同,所以,恳请先生想想办法!”
说着,就见珠玑的眼眸中含着泪水,言语也颤抖起来。我虽心疼,可是却办法不多,只得望向萧秀。萧秀见状,便接过话道:“姑娘,并非不置援手,只是我想你也清楚,他们是不可能在调教好之前将人放出的。”
“什么?你的意思是不救咯?”马新莹惊诧地说道,就见他恶狠狠地瞪着萧秀,接着怒道:“没听见那姑娘的境遇么?多么可怜的人儿,你要是胆敢不救,看我如何收拾你!”
“新莹姑娘,气大伤身,你先别着急,我想萧兄不会不救的。”我一边笑着安抚马新莹,一边看向萧秀。
萧秀看到我坚定的眼神,马上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也没有理会马新莹,问起了珠玑:“那我们想想办法,不过诗岚姑娘还需先告知名字,我们才好打听,等去的时候也好认出。”
“具体的名字,因为未出师,所以还未定名,而他的本名我并不清楚,不过有个明显的特征,就是在太阳穴和同侧大迎穴处各有一颗痣,鹅蛋脸型,十四、五岁的样子,一眼便能认出。”珠玑对萧秀说道。
“这么小,想是不会迎客吧。不知何处能寻到?”萧秀继续问着。
珠玑接过话:“嗯,不过也在楼中,夜里做些杂活,白天才会到后院受训,若是入夜去,应该能遇到的。”
“好,我先记下,到时会告知去楼中之人,姑娘放心。”萧秀言辞诚恳了起来。
珠玑忙谢道:“诗岚先谢过萧公子!”
这时,有仆人开门进来,对着我们行礼说道:“先生,二公子,方才有人来唤珠玑姑娘去亲仁坊,说是有急事,让姑娘即刻过去。”
“好的,有劳了,我这即过去。”珠玑回道,接着起身,对我和萧秀行礼道:“先生、公子,不知可有什么需要嘱咐奴家的?”
他这样一问,我倒是想起来,如此着急唤他过去,应该是上官柳儿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只是不知是知道了杜悰之事还是韦澳之事,所以也无法说什么,便只好对他说道:“既然上官姑娘急着唤你过去,想必是遇到什么要紧的事情了,你且先过去,寻常应答便是。只是这冬日寒冷,姑娘还需保暖了,切莫着凉。”
“先生关切如斯,奴家自当保重,先行退下了。”珠玑说罢便退出门去。
待珠玑出门,少顷邓属被仆人叫出门,等到再进来的时候对我和萧秀说道:“先生、二公子,柳仲郢被去职,但仍领右散骑常侍官衔。”
“这就算了?连级别都没降?”萧秀似乎不是很满意,问道。
“听说是陛下觉得从严治理并无过错,但又需给朝野一个交代,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结果。”邓属答道。
我接过话,笑道:“呵呵,萧兄无需愤懑,而今能让他从京兆尹的位子上下来已经很好了。这个右散骑常侍虽与京兆尹是同级的,但不过是空有头衔的虚职罢了,我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何必指望更多呢?长久以来,法度不都只是约束平民百姓的么,而那些官宦世家的法度从来不都是陛下的金口么?难道萧兄还没有习惯?”
萧秀听完,无奈地摇摇头,轻蔑地笑了一下。
接着就听邓属继续说道:“还有一事,方才得到消息,上官柳儿知道了杜悰养盗墓贼之事。本想着让连薏过几日才告诉上官柳儿,让他铺排地周全一些,竟不知他如此快就知会了上官柳儿。”
“怎么?难道这件事还没理清楚?”萧秀问邓属道。
“事情已经理清楚了,也抓住了几个涉事之人,杜悰藏匿赃物的地方也摸索清楚,只是昨日让胡八跑了。属下失职,还请先生责罚!”邓属说着对我作揖道。
我见他如此,便宽慰道:“责罚什么?邓领卫这些时日为这件事已经颇为辛苦,何言责罚?事情弄清楚了就行,胡八不过一个中间人,跑就跑了吧,无碍大局。只是在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前,还须辛苦邓领卫费些精力,牢牢盯住杜家,以免胡八通风报信。”
“属下分内之事,何谈辛苦。已然失职,我等必当竭心尽力弥补,只要他敢露面,就绝不会让他再有机会逃脱!”邓属回道。
“想来诗岚姐姐应该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被唤过去的吧?”马新莹突然插话道,接着又一脸悲悯道:“哎,真是可怜的人儿。霍骞那个混球,当年为何不将他一块儿带去岭南呢?”
“他自有他要做的事,岂能人人都如你这般肆意妄为?”萧秀回着马新莹,不过这样一说,又让马新莹厌恶地瞪着他。
我见状便转移话题道:“还好诗岚是因为这事被唤过去的,我还怕是因为上官柳儿知道了韦澳那件事呢!”
“先生放心,方才已经吩咐下去,陛下问询韦澳之事,最快也要到今天夜里才会被饶阳公主知晓。”邓属回我道,语气十分肯定。
不知为什么,我见他如此,便信了。遂对他说道:“哦,那就好!”
鱼弘志、李德裕、饶阳公主,三方都想争取的位子,最后却被这个局外人收入囊中。想来,世间事往往如此,有时候越是想要争取,却越是得不到,谁能知道背后是什么样子,大多时候都只是当局者迷,只是旁观者也未必清。这也让很多争取都成了徒劳,只有那背后操控者才是最终的赢家。想到这里,遂笑了起来,心里想着:
时人若晓局中惑,梦里何求事事清。
等闲望断南归雁,旅雁归来又一春。
尝糕点,等韦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