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马!”那男子的唇在月光下抿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手向前伸了一分。
秦水墨身心俱疲,直觉想握住那只手。只要握住,一定能汲取一点力量,来黏住自己今夜四分五裂的小心脏。那只手在月光下莹白如玉,却充满力量,想来必然是干净而温暖的,就如新晒过的棉被,有着阳光的味道。嗯,就是想的那样,暖暖的,舒适极了!
秦水墨还未捉摸明白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便觉得自己的身体如树叶般在空中翻飞了一下,便稳稳地落座在马上。
身后伸来两只温暖有力的臂膀,从秦水墨的身侧而过牢牢牵住缰绳。
“不要乱动!”耳畔男子声音温润而有磁性。
“不!这不合适!”秦水墨兀自挣扎着。
“我与自己的夫人共乘一骑有什么不合适?”男子的声音威严中透了一丝戏虐。
“你——”秦水墨呆住!
一旁有人骑马上来,却正是换了一身黑衣的石诚!石诚冲马上之人行礼后,一脸歉疚望着秦水墨道:“让王妃受惊了!属下有罪!”
秦水墨扭头,却只能看到身后人半张脸,墨画般的眉,细碎星光摇曳的眼底。秦水墨扭头,脸上花一般的笑个不停,指指身后的人,冲石诚问道:“真是我家王爷?”
石诚瞧着那少女满脸血污却终是笑的无忧无虑,鼻中一酸道:“正是宁王殿下!”
秦水墨傻笑着,小声冲石诚说:“这么俊啊!”又禁不住扭头看身后人,半张俊脸线条坚毅犹如刀刻,眼中却是温柔化不开的月色。
秦水墨又瞅见那一身蓝衫,忙指着隐在黑暗中的明月山庄说道:“你和这里的——”
“不是!”秦水墨被冷冰冰的雄浑的男中音打断!
秦水墨扭头,道:“你早就知道——”
“没有!”秦水墨又被冷冰冰的雄浑的男中音打断!
尹南殇紧紧搂紧那瘦小的身体,“驾!”一声长喝,黑色骏马四蹄如飞,如同一道闪电冲月色下的山脚如电而去!
月色下,骏马飞驰。
这明月山庄其实离天安城并不远,就建在城东十里外的苍立山上。
黑色骏马四蹄如飞,随着马儿的颠簸,尹南殇感到身前那单薄的少女便贴在了自己的右肩。
尹南殇低头,怀中那脏成一团的人儿却早已熟睡,弯弯睫毛盖住了昨夜凄惶无助的双眼。脸上带着甜蜜满足的笑意,正如那日她定定盯着《浮生六合图》时一般。
马儿颠了一下,睡梦中的秦水墨眉头微皱。尹南殇便放慢了马,任它漫步一般向月色下天安城的东门缓缓走去。
夜露深,春风轻。尹南殇将胸口紧紧贴住少女的背。丝丝秀发沾满了昨夜的汗水与灰烬,却像此刻的春风撩拨着自己的脸。夜风凉,就让我用体温慢慢暖你的心吧!
半个时辰后,宁王府的门口,先一步到达的石诚已带着小厮和丫鬟在门口守候。
数盏灯笼明若白昼,张玉若带着邢嬷嬷和一众侍女也出得府来,立在石诚身侧。
石诚瞧见,忙上前行礼。
“免了——”张玉若手一挥,却随口问道:“王爷这么晚回府,可是有公务在身?”
石诚低头回道:“属下不知!王妃请回府等候,夜风凉,若是染了风寒——”
张玉若冷笑一声:“石诚,我虽是新嫁的妇人,却也是这宁王府的女主人。如今于府门口迎接自己的夫君可有哪里不合礼数?你既是做属下的,就守好你自己的本分!”
“是!”石诚应一声,立在一侧再不言语。这位王妃,本身就是兵部尚嫡女,又是当今最得圣眷的德妃娘娘的亲侄女。如今皇上虽未立后,但德妃娘娘代行皇后权力,掌管六宫。说起来,这位王妃可是相当于“国舅”府的长房嫡女。
马蹄声声,一匹矫健的黑色骏马沿长街缓缓而来。
尹南殇勒住马儿,抱着秦水墨从马背上轻轻跃下,转身将秦水墨递到石诚手中。秦水墨嘴角犹自带着那丝笑,睡的人事不省。
张玉若却轻轻上前,仪态万方地福了一福,脸上姣笑中带了一份嗔怪,道:“王爷——更深露重的,好教人一番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