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修的脚步明明非常的轻,轻的好似不像一个有体重的人,更像是一抹幽灵。可苏天河的内心却是无比的沉重,因为在他的心中忽然多了一道如神灵般巨大的身影,他的每一脚可以轻易的踩碎一座高山,而此时这大脚却踩在苏天河的内心当中,令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苏天河连忙收敛所有的感知,举轻若重,这境界自己此刻终于体会了,所幸这不是苏修克意针对自己,而是他无形当中散发的余波,自己却是撞枪口上了,就那么一下,也令苏天河差点以为自己被苏修一脚给踩死了,杯弓蛇影,要不是苏天河心志坚定,恐怕已经被这阴影踩成傻子了。
反观苏占,此时的他好似一个乖宝宝一般,平时的嚣张跋扈收敛的一干二净,低着头紧紧的跟在苏修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就连苏天河看他,他都不敢有任何反应。
苏修的脚步依然很轻,可苏天河却是不敢再将感知凝聚在他的身上,只是双眼却不曾离开过苏修的身体。
步伐嘎然而止,苏天河抬头。
一把剑横空出现,最后剑尖无限放大在脑海,化作一抹白色的剑气。苏天河瞳孔收缩,黑色的眼球瞬间凝聚成一点,这是人惊吓过渡才会有的反应。
“醒来”声音苍老,好似沉淀着岁月。
眉毛如发,银丝如针,一张脸好似不怒而威的狮子,此人正是狮子剑苏修福,苏家的老太爷。
“看到了什么?”老太爷将狮子剑收回剑鞘,却盘腿坐了下来。
苏修此时站立在一旁,好似一根柱子。
“豆丁的火烛”苏占抢先回答,声音虽然宏大,可却少了骄横,脸上的表情反而老老实实。
苏老太爷将狮子剑收鞘之后,就好似一只沉睡的狮子,听完苏占的回答,眼睛就看着苏天河。
没有内气,也没有境界,只是平平淡淡的注视,可这目光让苏天河感觉到非常的不好,似乎这一眼就将内心当中所有的一切都被看破了,这种赤身裸体的感觉令苏天河非常的不自在,虽然此人是自己的爷爷,可苏天河还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一抹白色”虽然不喜欢这种感觉,可苏天河还是沉稳的说上一句,却并没有完全的说完,只是说了一半。
苏老太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两本策子。
“小占此是瞬剑术的功法,乃是我苏家根本剑法,你好生修炼,莫要泄露此法半分于人,不然,杀无赦”苏老太爷的声音平静,可话中却是有着一种坚定和一缕杀气。
苏占听到上半句的时候内心喜不自禁,眉梢连连抖动,嘴角裂开,根本就藏不住内心的感觉,瞬剑术是凝气功法,整个三河城被外人得知的只有三本,何家的炎火拳,李家的断水刀。
凝气功法是凝练天地灵气的功法,是人身破开七锁八门的后继功法,足于见得有多么的珍贵,而苏家的瞬剑只有家主才能得以修炼,此话已经预示着未来自己就是苏家之主了。
只是听到下半句的时候,苏占浑身冰冷,额头上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可还是恭敬的将瞬剑术接了下来。
苏老太爷并未理会苏占的心理,却是看向苏天河的道:“小天这本是分光剑影术,是你父亲留在我身边的,如今我将此功法物归原主”
苏天河内心一突,可还是若无其事的将功法接了下来,不待两人说话,苏老太爷却是下令让他们两人离开。
“老爷”寂静的秘室,唯有苏修与苏老太爷,看着正闭目打坐的苏老太爷,作为忠诚的仆人,苏修踌躇后最终还是不明白。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苏老太爷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陪伴自己一生的苏修道:“小天悟性极高,瞬剑术的修炼首先便是凝视剑尖,剑尖如针,如豆丁火烛,如太阳,如一抹白色的剑气。小天没有修炼过瞬剑术,在我的引导下已经能看见一抹白色,这份悟性已经实属妖孽,只是他不该欺骗于我,对我只说了半句实话”
苏修从来没有听过老爷会对一个晚辈如此的夸奖,连忙的道:“或许他不是有意的,而且他是二少爷的独苗”
这个二少爷可不是苏占,而是苏老太爷的二儿子分光剑苏长今,也就是苏天河的父亲。
苏老太爷语气平淡的道:“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怪罪于他,不然如今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语气森寒,没有半分余地。看着盘腿而坐的苏老太爷,苏修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狮子剑,狮子一怒流血漂杵。
“可二少爷?”苏修是看着苏长今长大的,甚至当初苏长今的剑法还是他亲自所授,虽然苏修是苏老太爷的奴仆,可苏长今却是敬重于他,以他为师,两人之间有着师徒情分。
“够了”苏老太爷怒发须张,好似一头威武的狮子。
好一会,苏老太爷才平静下来的道:“别在我面前提那个不屑子”
苏修并没有因为苏老太爷的愤怒而停止,反而道:“我知道你恨长今不听从你的安排,可天河毕竟是你的亲孙子,你为什么要抛出分光剑影术,让他们手足相残?”
“亲孙子?”苏老太爷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有过多的纠缠这个问题。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苏家只需要一个家主,小天悟性妖孽,要是能打破一枷锁,也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苏修叹气,看着苏老太爷,他发现两人间的差距越来越远了,虽然自己号称修罗,可自己却是少了这么一股子果断,或许这就是自己一直踏步不前的原因。
苏家一处破落的院子之中。
苏天河将分光剑影术扔进了火堆之中,因为这剑术已经铭刻在脑海,比记载在册之上令苏天河安心许多。
盘腿坐在床榻上,苏天河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脖子上挂着的一枚晶莹剔透的小珠子,这珠子是他母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没有人知道苏天河的母亲是谁,只知道苏长今在十五年前忽然抱着尚在襁褓之中的苏天河回到了苏家。
苏天河不喜欢睡觉,却是喜欢盘腿打坐的姿势,因为如此他便能偶尔做梦化身一条天河,每当醒来之后,精神便会充沛。
苏天河非常喜欢做梦梦到天河,可这梦并不是时常出现,而今日在炼武堂自己又不自觉的进入做梦状态,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
今天虽然没有受太过严重的伤,可心神却是损耗的严重。盘腿打坐的苏天河,并不知道他脖子上的小圆珠,此时正散发着朦胧的光芒。
翌日
苏天河从盘腿当中清醒过来,浑身精神充沛,昨天受到的小伤也全部好了,要不是自己身体奇特,或许自己早在这十多年之中已经被欺辱而死。
今日是苏家测试的时间,凡是满了十五岁的少年都必须测试一番,而今日正是苏天河十五的生日。
结果,自然没有好的结果,在无尽的辱骂与呵斥之中,苏天河被赐予掌柜一职,毕竟是苏家直系少爷,名头自然要响亮,而这个掌柜并不是什么酒楼或者当铺,而是棺材铺的掌柜。
看着眼前的一匹骨瘦如柴的委靡黑马,这就是自己如今全部的家财,也是自己前往三千里外边镇的交通工具。
结果比自己预料的要好一些,苏天河并没有茫然,只是离开苏家,前路必然不安,而且昨日爷爷的这一手,恐怕自己无法安宁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