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这一点头,才仿佛击在魏无忌的心上,他缓缓弯下腰,神色是从未所见的心伤。
他看着龙阳,眸中的光一点点寂灭,只是问:“他是君王,你和他在一起,开心吗?”
龙阳依旧点了点头。
魏无忌轻笑一声:“我就这么不好吗?”
想他一身风骨,又是魏国公子无忌,不知受天下多少人仰慕,几时问出过这样的话。
龙阳语调清冷:“你很好。没有人比你再好了。”
魏无忌痴笑:“我这么好,你又为何不同我一起?”
龙阳看着他的眸子,一顿一顿说:“你很好。可我欢喜的,是少垣。”
这话此时说出,确实伤人,只见魏无忌踉跄着起身,面上血色一瞬间尽褪,失了魂魄般走出房门。
骤雨惊飒飒,魏无忌站在门扉处,说了最后一句话:“我此前还总觉得,我毕竟养了你四年,就算我在你心里比不上少垣,也总是有那么几分位置的。可而今,我才知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欺欺人。”
自龙阳十二岁被少垣带进宫,四年多的时间,可这四年加起来说的话都没有今夜说的多。
若是往日,依着魏无忌的性子,断然问不出那样一番话,可今夜许是太过失控,他才说出那些话。
问出那些话,大抵也该心死了吧!夙潇淡淡想。
龙阳君与魏安厘王那段风月天下皆知,他虽为一国之君,却愿意为了龙阳空置后宫,为了龙阳,寻来古剑承影。
一位君王,为了他做到如斯地步,已是难得。
若不是从毕家家主口中听到这样一段往事,她是万万想不到,龙阳君与信陵君竟还有这样一段牵扯。
也是,信陵君此人,光风霁月,为世人所慕,任是谁也不会将他同昔年那段往事牵扯在一起。
夙寻看一眼离他甚远的夙潇,眉微微蹙起:“你还不过来些,玄冰床上的寒气是好玩的吗?”
夙潇正在想龙阳同信陵君之间的事,抬头疑惑的看着夙寻。
夙寻上前去,很是无奈:“我平时同你说的话,半句也听不进去,今日怎的对龙阳君的事如此上心?”
夙潇看着玄冰之上的信陵君:“我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兴许,龙阳对信陵君也是有几分情谊呢?”
夙寻失笑:“那你说说,事情该是怎样的。”
夙潇想了想:“该是……”她缓缓摇头:“说不上,可总觉得,不该是这样。”
夙寻笑了笑:“你觉得他们应当在一起吗?可若是他们在一起,那天下间……还有信陵君吗?更者,之前毕家家主提到过一句南宫谨,你可还记得?”
夙潇听他说这话,才突然想起,这家主曾经说龙阳十二岁的时候,容色已是常人莫及,这其中,便包括这位南宫谨。
夙寻缓声说:“这位南宫谨便是如今南宫族家主的幼弟,如今若是还活着,那位少主南宫亦痕须的称他一声叔父。但是可惜,他早已死了。南宫族此前对外宣称,他死于一场伤寒。可如今我猜着,怕不是这样。”
语罢,转头看着毕家的家主,幽幽叹息:“所有的事情,向这位家主一问便知。”